一顿饭吃得倒算平静。

    散局时赵老喝醉了，陆时矜生性清冷，但对这位曾经偏爱过自己的导师倒有几分尊重，亲自将人搀扶着送至车门口，赵老临上车前握住他手，带着醉意，颇有几分老小孩姿态：“还念着心头那点白月光呢！这男人哪，心头有块软乎地儿是好的，但也不能太一根筋了，听老师的话，娶个好姑娘，踏踏实实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你看你师娘……”大约是真的醉了，后面的话图囵不清。

    “是。”陆时矜有几分哭笑不得，当务之急是把人送上车，倒是不跟这位导师争论，将人塞进车厢后座。

    转身。

    韩谦正从会所大步走出来。

    冬日刺骨的冷风从两人之间的空隙穿堂而过。

    一个冷冷抿着唇，一个含笑挑着眉。

    还是挑眉的韩谦先开口：“喝一杯，陆总？”口气已十分熟稔。

    陆时矜黑眉一蹙，倒是没有反对。

    地点转至一家高档私密酒吧。

    韩谦是pub的常客，不时轻佻得与旁边的陌生女郎调情，他生了一双桃花眼，天生招女人缘，这种场合颇为如鱼得水、驾轻就熟。

    陆时矜坐他旁边，大约实在时气场太过禁欲冷清，竟然一时没有女人敢上前造次。

    偏偏两人颜值极高，在喧闹的pub里竟十分引人注目。

    “涵涵还好吗？”韩谦晃了晃杯子里的威士忌，漫不经心得问道。

    “她姓陆，好不好，跟韩先生恐怕没什么关系。”陆时矜瞥他一眼，眉目冷然，暗含警告。

    “呵！”韩谦嗤笑，舌尖顶了顶下鄂，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酒杯落在冰冷的桌台上，发出沉重闷响，“陆总好向忘了我是一名律师，不止擅长商业官司，抚养权的官司我也可以打得很好。”

    陆时矜唇角牵了牵，眼底却分明是不屑：“韩律师可以试试，我有一整个律师团的律师等着跟你一较高下。”

    韩谦眯了眯眼。

    似乎觉得方才的酒太烈，他扯了扯领带，有些烦躁，忍不住讥讽：“真没想到陆老爷子还让孩子上了族谱，看来陆总倒是挺大方的，也不介意头顶绿帽。”说完，低低一笑。他手肘松松答在高脚凳椅上，胸前衬衣口解开还几颗，微醺间有股肆意的倜傥。

    陆时矜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握住酒杯的手泛起青筋。

    他忍了忍，冷静下来，若有若无得试探：“我前段时间碰到一位影星，身体非常健康，涵涵是她的粉丝，偏偏喜欢叫她‘妈咪’。”

    韩谦收回手肘。

    陆时矜的余光瞥着对方神色，补充：“仔细查了查，原来这位影后，两年前做过换心手术。”

    韩谦动了动，背脊不自觉得打得笔直。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母女天性？”陆时矜轻轻道，漆黑的眉目淡然，言语间却有着令人惊心动魄的试探。

    韩谦极力控制住自己表情，不让对方看出任何端倪，嗤笑道：“陆总脑洞很大。不过我提醒你，简荔临终前说过，匿名捐赠，我作为她的代理律师，尊重死者的遗愿，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他压沉了嗓音，“也希望陆总同样尊重。”

    陆时矜却显然已经从他神态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再有耐心待在这里，他随手拿过隔壁凳子的西装放置手腕，大步往pub门口迈去。

    走到一半，视线莫名被吸住。

    陆时矜脚下一顿。

    黑眉狠狠一蹙。

    拐角处。

    pub五颜六色的光影里。

    郁吱音正大胆得搂住男人的脖子，闭着双眼，粉嫩的唇英勇献义般，颤颤巍巍得朝对方凑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隔着交错混乱的光影。

    按理，陆时矜不该确定是她。

    但心底有个声音，分明的，让陆时矜额头青筋跳了跳。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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