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梦境而感到自己剥削了他人从而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地位应当享有的福利,桑叶和漓珞的情况大抵就是如此,听完故事的大臣们互相对视着,然后笑了起来。
这是没有当过权贵者的人才会产生的负罪感,因为她们已经习惯了基层的生活,她们是冒险者出生,哪怕桑叶在失去记忆之前当过一段时间的皇家贵族,但是遥远的记忆和最近十数年的亲身经历比起来,什么也算不上,她们能够记住的仅仅只有作为冒险者活动时所经历的那些。
冒险者是享乐主义的实践者,大部分冒险者都是如此,他们用最高的风险换取最高的报酬,然后再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金钱挥霍一空,他们不是贵族,没有领地,自然也没有税金征收,他们没有办法让别人把钱送过来,所以需要用生命来换取短暂的贵族级别的奢华。
赚取大贵族程度的金钱需要拼上性命,这个观念产生之后,面对突然间上供的这些财宝,就会下意识的认为这些财宝之上沾满了底层凄苦者的鲜血,冒险者之间流传的故事总是这样的,贵族们黑心的剥削者领地上的平民,把地位低下的人当作奴隶使唤,无可否认,一些特别恶劣的家伙的确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那实际上仅仅只是少部分,不需要英雄们出场,贵族们自己就会将这样的混账东西清除,这来源于不同职业之间产生的误解,并辅以对高位者的羡慕以及嫉妒交错的复杂情感,其结果就是当影响极差的个例诞生时,就将其作为普遍的例子,在妒恨者的大肆宣扬下,贵族们大多都是黑心的,这样的常识就产生了。
贵族们不需要劳作,领地内的其他下层人民辛苦工作后就要定期上缴财产,贵族所拥有的权能中,仅仅只有这一条被单独罗列出来宣扬,并不了解情况的人——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是很了解情况,就会因为收入来源的不平等而先入为主的对贵族产生恶感。
凭什么他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却不需要付出呢?
疑问提出之后,自然就是大范围的响应,无良贵族的形象被大肆创造,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深入人心。
“陛下,那仅仅只是梦境,幻觉只不过是幻觉罢了,它们不是真的,用不着在意。也许我们可以理解误解是如何产生的。”有位大臣说,“不过,如果由我们来解释,也许会叫人觉得那是辩解,陛下,你何不出去,亲自问一问那些你觉得被你剥削的几乎要丢掉性命的人民呢?”
“是啊,陛下,穿上这件美丽的袍子,戴上这顶王冠吧,您可以出去亲自询问,他们不会欺骗您的。”
“我现在并不想穿上它们。”桑叶问道,“如果我不穿王袍,他们就不会知道我是国王了吗?”
“我想……他们不会认识您的,陛下。”
“我从前还以为真有那么一些带帝王之相的人,不过我显然不是。”桑叶回答说,“也许正如你所说的,他们不会认识我,不过我觉得那样也许更好。我还是决定不穿这身长袍,而且也不戴这顶王冠,我要像进宫时的那样走出宫去。”
然后她吩咐他们都离去,只有自己和漓珞两个人,换回她们当冒险者得时候穿的衣服和装备,在群臣的注视下离开了宫殿,只是朝前走去,走下明亮的斑岩石阶,出了青铜大门,骑上自己的坐骑,出了宫门。
百姓们有些疑惑,“那两位冒险者是谁?居然可以从皇宫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