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黑色光幕不断压低，天地间的温度，仿佛都被抽取一空。

    一道荒芜寂灭的气息，开始在阵法之中传递。

    所有人都在冥冥中感受到了一股吸扯之力。

    有些失去意识的昏迷之人，脸上五官都逐渐模糊，这是三魂离体的征兆。

    房屋瓦舍之间，白色怨魂有如发了狂的蝗虫一样，见到生灵便追上去吸食血气。

    查明一把将二长老的头颅斩下，自己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摇摇欲坠。

    失去了二长老控制的牛怪，不敌黑猪的冲撞，轰然倒地。

    然而梅乾的心中，却无半点得胜的喜悦。

    他仰头望天，面露绝望之色。

    “莫非……天要亡我大唐？”

    那遮天黑幕，已经笼罩而下。

    整座长安城，眼看就要化作一座死城。

    “没事，我这就把这个罩子砸开……”

    江流话还没说完，呛出了一口鲜血。

    紧接着，便像泄了气一般，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刚刚打出那一拳，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量，要不然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天魔完成最后的操作。

    佛，魔，仙……三种力量相融，固然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提升，其副作用也同样恐怖。

    哪怕江流拥有着金刚无垢琉璃体，此刻浑身上下也已经满是疮痍。

    舍利子微微转动，传出一道道温和的佛光，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该死！”

    江流疯狂催动着舍利，想要赶紧恢复力量。

    虽然他不惧这大阵，可这长安城中，还有着数以百万计的凡俗百姓，还有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一旦让这大阵完全发动，那该是何等的血海涛天，地狱惨象。

    那样的景象，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就在这时，江流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已经够了……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江流，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视线中，模样清秀的少年长老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头顶上，七星照命花微微颤动。

    “智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流喃喃出声，问道。

    智能双掌合十，微笑开口。

    “小僧也不想来，甚至先前顺水推舟的让你替我来参加水陆大会，便是为了逃避这份宿命。”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向着祭坛下面走去。

    “可我若不来，这长安城，将会生灵涂炭，所以我不得不来。”

    智能走过了袁天罡诸人，走过了昏倒的诸多凡俗，最终，停在了李二陛下的尸体旁边。

    然后俯身，从李二的尸体边上，拾起了一样事物。

    ——江流前世的黑色手机。

    “还记得那癞道人说过什么吗，江流？”

    智能将手机拿在手中，仔细摩挲。

    “人无魂，不可活。

    “他说的没错，小僧乃是一个无魂之人。”

    江流冥冥中感觉有些异样，急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智能仰头望天，双目之中一片白浊混沌。

    “一个无魂之人，如何能活这么久……答案，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了不是吗？

    “所谓的智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过去的十六载岁月，皆为一片虚妄。

    “我既不是残魂，也不是化身，只不过是一道念头而已……”

    江流只感到头痛欲裂，丹田之中，舍利子疯狂旋转。

    眼前，似乎出现了许多虚幻的画面。

    “不，不，智能你住手！”

    江流徒然的伸出了手，想要去阻止那个少年长老。

    “而如今这个时刻，就是我作为智能，唯一存在的意义。

    “在这之后，世间将无人再记得小僧。”

    智能微笑着伸出手指，放在了手机的按键之上。

    “永别了，江流，我的……挚友。”

    【指纹认证成功】

    【密码正确】

    【天书开启】

    屏幕中，映射出了霞光万道。

    天地间，似有梵音阵阵传来。

    智能一步踏空，一步升天。

    彩云为冠，步步生莲。

    只听得他轻启檀口，这长安城中无数人耳边，都响起了一道空灵的声音。

    “杨柳枝头泽灵物，琉璃瓶里千波起。”

    “三十二应遍尘刹，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乃——南海观世音大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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