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宫和总统府的损坏更严重，它们门前的街道就像是被犁过一遍。道砖崩得四处都是，露出了地下破裂的排水管和瓦斯管，污水和瓦斯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往外冒。

    因为城外的发电厂和自来水厂也遭到了空袭，所以华沙的电力和自来水供应也已停止，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救火车拉着警笛奔向起火地点，但路上却被那些有轨电车和公交车的残骸、巨大的弹坑搞得寸步难行，耽误了不少时间。

    但是还没来得及等华沙的居民松一口气，第二批飞机便不请自来——

    这次，它们满载着燃烧弹。

    德国飞行员们把他们对波兰人的刻骨仇恨全部发泄了出来。起飞前，他们在炸弹的表皮上写“Lass Polak essen diese”（请波兰佬尝尝这个）、“Liebe aus Prusy shodnie”（来自东普鲁士的爱）等句子，以此来嘲讽和挖苦波兰人在二十年前的所作所为。

    无遮无掩的街道上落下了第一枚燃烧弹，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

    处于燃烧弹杀伤范围内的华沙居民纷纷中了招，他们用手去拍打身上的火苗，但却越拍越大；在地上打滚儿也没有用，反而弄得满身都是火。白磷在燃烧时产生可观的热量和剧毒性化学物质，通过开放性创伤进入血液，引起血液中毒，就连最专业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一不小心，身上的白磷还会被甩到周围的人身上，形成二次杀伤效应，而爆点周围1000摄氏度的高温已足够杀死任何有机生物和引燃易燃物，从而造成大范围的火灾。

    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华沙的大部分建筑以砖石结构为主，因此燃烧弹对于建筑物的破坏并不严重，顶多就像被一块大石头砸到房顶，在天花板上开个洞——当然，这对于房子里面的人来说，肯定不算是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事情。

    即使你和燃烧弹隔着墙，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高温很有可能在隔过一堵墙后，仍然能够引燃你家的木制家具，或是木地板和楼梯之类的东西。

    瓦格洛大街、绿岛湖大街、弗里德里克·肖邦大街就这样化作一片片火海，活似被搬到了现实世界中的穆斯贝尔海姆（北欧神话中的“火之国”）。

    无数身上带着火焰的人在化为废墟的街道上到处奔跑着、痛苦挣扎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当德国雄鹰发泄完了它们的怒火，意犹未尽地回归巢穴时，华沙的火灾仍然没有扑灭。

    医院里人满为患，挤满了被烧伤和砸伤的伤者。因为病人实在太多，轻伤者分不到铺位，而只有重伤者才有担架和病床可以睡——即使如此还是远远不够，因为每时每刻都有从其他地方送来的病人。

    华沙居民都在咒骂德国的这次空袭，用最肮脏、最粗俗、最不堪入耳的词汇来问候Squarehead的全家十八代（对德国人的蔑称，意为“木头脑袋”），但却似乎忘记了，这样的结果是他们自己在二十年前换来的——

    那个时候，他们都在为波兰军队入侵德国而欢呼跳脚，比过年都高兴。

    这只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要怪波兰人的咎由自取，怪不得其他人。

    正如俨然一个烧烤摊的瓦格洛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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