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就让我帮你洗吧。”小号撒着娇道。

    “今天怎么这么乖，是不是又要钱啦？”知子莫若母，贤惠的妈妈早就看穿了儿子的意图。

    “不是，老师说在家要帮爸爸妈妈的忙，这是学习雷锋好榜样。”小号狡辩道。

    “那好，你去把院子里的柴火搬到厨房里去。”妈妈将计就计。

    “妈，给我两毛钱，我的橡皮用完了。”小号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笑嘻嘻地道。要他搬柴火，门都没有，在这个“酷刑”之下，他只好原形毕露。

    “就知道你这个小鬼精没安什么好心，前两天不是给你钱买橡皮了吗？”妈妈扯了扯小号的耳朵道。

    “这几天写字多呀，用完了。”小号解释道。

    “你姐姐写字不多？怎么不见她用完了，准是去买零食吃。”妈妈反驳道。

    “耗子，我把我的橡皮给你吧。”美华边收拾碗筷边道。除了父亲在打骂小号的时候喜欢叫他兔崽子之外，其余时间，家里人都叫他号子，久而久之，周围的人都称他为“耗子”了。“耗子”这个名称倒也符合小号，说明他像老鼠一样聪明机警。

    “我不要用过的，我就要新的。”小号连忙拒绝，憋着嘴道，“妈，我保证，这个橡皮一定用很久。”发誓是小号常用手段。

    “阿芬，就给他吧，爱学习是好事，说明我们家耗子进步了，耗子，你妈要是不给，奶奶给，”在一旁缝衣服的奶奶在小号的信誓旦旦下首先缴了械，开口替孙子说情道。

    “妈，哪能用你的钱，”儿媳连忙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钞，抽了两毛钱给小号，一边抽一边念叨，希望他能好好用功之类的。

    小号阴谋得逞，拿了钱一溜烟早跑得没影了。

    “这孩子——”妈妈看着儿子矫捷的身影，摇头叹道，在一旁的奶奶却乐得不可开交。

    那年头穷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零花钱，所有的零花钱都要孩子们巧立名目，然后经过无数次的哀求，软磨硬泡才能从大人们吝啬的荷包里骗出一两毛钱。至于名目，当然以买学习用具最为经典有效。

    这一次小号并没有欺骗他的妈妈，他在村口的文具店左挑右选了一个色彩鲜艳，芳香扑鼻的橡皮，装在口袋里心里乐滋滋的，心里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放进林小溪的铅笔盒里。

    小号一路来到白板家，老远就听见白板的父亲在叫嚷着，走近了才看到他又在大声呵斥地白板他妈。

    隔着白板家矮矮的窗户，轻声地喊道：“白板，白板。”白板的父亲是个有名的酒鬼和赌鬼，却神奇般烧的一手好菜，在县城最好的酒楼里当厨师，他小气而敏感，性格暴躁，常因一点小事就对白板的母亲破口大骂，拳脚相向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他对白板却呵护有加，并不与他的母亲同等对待。

    基于这一点，小号并不喜欢白板的父亲，在他幼小的心里就认为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白板从窗户里探出个头来，手里仍旧捧着个碗，腮帮子鼓鼓的，正在努力咀嚼着饭菜，像个腮腺炎患者。

    腮腺炎在J镇被称为“猪头肥”，因为脸颊肿胖，形似猪头，这个时候大人们就会在生病的孩子两边脸上用毛笔各写上个“虎”字，只因虎吃猪，过几日，孩子们脸上炎症退去，这两只神奇的老虎也便建立了功勋，因此这种荒谬的治病方法世代相传。

    “白板，赶快吃，《神龙斗士》马上就开始了。”小号小声地催促着白板道。

    相比其他的电视节目，还是各种各样的动画片最吸引小号了，尤其是《神龙斗士》这类充满了激情与冒险的题材，《神龙斗士》的主人公瓦塔诺简直成了他心中无比英勇的英雄，每次瓦塔诺使出必杀技龙神剑把敌人劈成两半，他都会血脉喷张，为之一呼，为了看动画片，他废寝忘食，广井王子如果知道在天朝有位如此忠实的拥趸，必会无比欣慰。

    妈妈说，如果小号读书可以像看动画片一样认真，那么他的学习成绩就可以超越姐姐了。小号对于母亲这种说法当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不上心的。

    小号似乎富有漫画方面的天赋，出于对英雄的无比热爱，他把瓦塔诺和龙神丸惟妙惟肖地画在了一张白纸上，并涂上了鲜艳的色彩，并且用这张画换取了白板一盒好吃的饼干。

    “是吗？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吃饱了。”白板说着把头缩了回去，走回餐桌，边走边拼命地往嘴巴里扒着饭菜，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饭强硬地塞给了他的口腔、消化道和胃。

    “小心别噎着。”他母亲大声地喝道。他爸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又眯着眼睛一仰头把小半杯自家酿制的米酒灌进了喉咙。

    “我去瘸子家看电视了。”白板头也不回地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径自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走了出来，与等在路口的小号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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