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了就当没生过他。”张小号的父亲怒发冲冠，把牙咬得狠狠的，掰开语文老师的手又继续鞭打，张小号紧咬着牙关，眼泪漱漱地往下流，可就是不吭一声。

    “好了好了，别打了。”村长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韩高远知趣地马上过来拦住了张小号的父亲，村长点了根烟，慢悠悠地道，“这小家伙还挺犟，打成这样吭都不吭一声，有种。张建军，你儿子把我儿子打了，鼻血都打出来了，流了一地，要是有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这事可大可小，今天你就是把他腿打折了也抵不上数，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清水哥，我管教不严，生出这么个兔崽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二话不说。”

    “好，干脆，我就喜欢干脆的人，这样，你孩子也别打了，今天领回去，有事晚上上我家说。”

    “清水哥，晚上一定带着这兔崽子登门道歉。”

    “好，等你。”村长说完在韩高远耳边嘀咕几句，韩高远点点头，转头叮嘱几个老师继续上课，老师们把围观的学生们都轰回了教室，这件事算暂时平息了下来。

    “还呆在学校干什么？回家去。”张小号的父亲瞪了张小号一眼，张小号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教导处，张小号的父亲对着韩高远和语文老师连连低头致歉，说了些管教不严的话后跟着走了出来。

    “站住。”出了校门，张小号的父亲厉声喝住了张小号，张小号心头一紧，知道皮肉之苦又不能免了。谁料到张小号的父亲竟然径直走过来蹲在他面前，示意他趴在自己的背上，张小号一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父亲见张小号没动静，扭过头来喝道，“还愣着干嘛，快上来。”他这才趴了上去。在张小号的印象之中，父亲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背过他了。父亲背着他在长满杂草的小路上默默地走着，父亲山一样的臂膀是那样的坚实和宽敞。“打疼了吧？”这句话向一把钥匙，把张小号的委屈之门打开了，一下子所有的委屈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下来，化作汩汩的眼泪泛眶而出，只是他强忍着没有出声，这一刻，他心底原本以为铁石心肠的父亲是那么的厚实，值得依靠。

    当晚，张小号的父亲带着张小号提着一篮筐鸡蛋来到村长家登门道歉。在张小号的印象中，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了，他只知道他的皮肉之苦换来了奶奶、妈妈和姐姐无尽的眼泪、关怀和体贴，其实他不知道，村长以张小号的退学做要挟，把他家的山头要了过去，卖给了别人种桉树，大捞了一笔。

    张小号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这件事情没一天就被他忘得干干净净了，第二天晚上又兴致勃勃地想着到瘸子家看电视了，胡乱地做完作业，就又一瘸一拐地出了大门，在一个拐角处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他一回头，见是林小溪站在路口。

    “你怎么来了？”张小号走过去。

    “听说你爸把你打的很重，我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吧？”说着两眼就泛了泪光。

    “没事，我皮厚着呢。”张小号若无其事道。

    “你看你走路都一瘸一拐了，还说没事呢。”

    “这都是装的，不装得惨点怎么搏得大人们的同情，”说着嘿嘿笑起来，“放心，我没事。”

    “以后不许你打架了。”

    “要是胖墩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收拾他。”张小号拍拍胸脯道。

    “我不想你为了我打架。张小号，我们都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中学，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以后别来找我了。”说着塞给张小号一瓶万花油，便匆匆了跑了开去。张小号愣在当场，他满心以为自己的英雄之举会换来美人的青睐，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局，这下他的心可伤得够重的了。自此，林小溪就和张小号越来越疏远了。

    张小号不能理解林小溪的良苦用心，一颗稚嫩幼小的心灵被她的冷漠深深地伤害了，从此也当林小溪如陌生人一般，就连偶然相逢，也装作视而不见，更别说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地拉拉她的马尾辫，找些什么小玩意儿送给她了。

    之后语文老师又找了一次张小号，又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教导他，“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和人打架，小小年纪打什么架呀，打赢了又怎么样？张小号你是有几分才华，可你要把才华发挥在正途，做个对社会，对人民有用的人，你这样下去迟早跟外面那些流氓混混一个样。你说你读书上课学到了什么，就学到了跟老师作对？跟同学干仗？要是这样还不如不读，浪费钱财。你要爱惜现在的读书环境，我告诉你，你们比我们幸运多了，我们当时读书，哪里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老师。父母供你们读书容易么，你自己说说，容易么，”语文老师说到激动处，拍着桌子道，“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还不是指望你们出人头地，现在这个社会，知识是第一生产力，不把书读好，将来还像你老爸老妈一样耕一辈子田？打一辈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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