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桌面上,将塔维尔的影子一直拉到门外。无数碎屑在光中漫舞,一阵风吹过,塔维尔仿佛听到了树叶的喧嚣声。
是那样的不真切。
塔维尔呆住了,她不明白这个季节为何会有树叶,即使最近的林子离这里都有着一段距离。
回过神来,少女用带来的布擦了擦桌子,将画册放在了桌子上。也许这里面是一些珍贵药草的记录,但也不排除是它们的分布点,如果是后者的话......想到这里,塔维尔迫不及待的用右手食指挑开了第一页。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
第一页画着一个女孩子?
不过这个女孩子在她看来有点恐怖,只因女孩的皮肤上有着大面积的可怖的伤疤。
这样的话那不就和自己一样了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病是否也有了解决办法呢?
塔维尔心里想着,自嘲的咧了咧嘴,她的手微微颤抖,已经无法阻止嘴角的微笑上扬,几乎快笑出来了。
自己不知为何从小就只有一只手,身上更是有着大范围的疤痕,她问过父母,得到的答案却也只是小时候被老虎叼走,老虎见她可爱就用舌头将她舔了个遍,因此,她的疤痕是老虎唾液留下的痕迹。不过她并没有信这些一听就很离谱的理由。
塔维尔直勾勾的盯着第一页的那个女孩,越看越觉得恐怖,本觉得找到同类的她心底逐渐揪紧。
这一切只因第一页中女孩的眼神,仿佛透过纸张,直击心灵,给了她一种被洞穿的悲凉感。
不过为何这个女孩儿让她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少女稳下心神,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她仿佛见证了一个特殊孩子的成长,这一整本画册竟只画了女孩一个人!
当她合上最后一页,脑海中满是画册中女孩的形象,不,在最后一页用女人来形容更为准确,为什么会如此的熟悉!塔维尔心底已无法再平静下去。将那本画册放在一旁。
画册静静地躺在桌上,以羊皮为封面的它在阳光的轻抚下,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又是一番寻找,塔维尔从不同的抽屉里翻到了几样小东西,压住心底的异样,将它们轻轻放到一旁。
剩下的只有那个柜子了。
它有一人来高,起码比少女要高。不过被锁住了,塔维尔并不想眼睁睁地冒犯这位医生,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用在大厅拆下来的椅子腿砸碎了橱窗。
少女伸手从里面打开了它,里面是一摞摞的厚笔记本,她取来第一层的一本,因为第一层只有一本,下面三层太多了,她不想再被灰尘呛到。
取来笔记本放到了桌子上,翻开书皮,纸张已经发黄,第一页什么也没记,仅留下了一个名字。
菲尔迅.斯特尔德。
听起来是个好人。
塔维尔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想,急忙翻开了下一页。上面用花体文字写着日记一样的内容。
1
1774年11月1日
嘿,伙计,我叫菲尔迅.斯特尔德,是一名医生,住在格林尼小镇,生活还算过得去。
闲来无事就打理一下自家的院子,的确会更辛苦些,不过只要等到春天,一出门便有花花草草吐着晨露的朝气景象令我期待,夏天偶尔还能从庭院中某棵树上摘颗果子尝尝味,毕竟是无毒的,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无论酸还是甜我都会整个的吃下去,毕竟那是它生命的延续。
更令我觉得幸运的是,老爷子年轻时积累了一笔不俗的财产,以及一座不小的庄园和一庭院的草木,受老爷子影响,如今我在附近几个镇子中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更是格林尼这个小镇中唯一的医生。
每到冬天或是初春,总有我忙的时候。
自我十七岁开始行医到现在已过去了五年,其中令我焦头烂额的次数不胜枚举。
我总是会有一些奇思妙想,比如很想要个助手之类的,然而这样的想法完全不现实。
作为一位医生,我可不想因为我的一点失误而导致一个家庭的不幸,姑且算是多疑吧,毕竟在这上面我还真信不过所有人。
当然这也与老爷子对我的教育有关。
不知何时起,我开始了记日记。好吧,就是今天,我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不是吗,虽然听众也只有我一个,我不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写给谁看,看样子是写给我自己的,也许它并无意义,只是我的一点消遣罢了。
2
1774年11月7日
今天的天气还是像往常那样阴暗的令人生厌,每到这个季节,这样的想法总是会充斥在我脑子里。
风从北方吹来,我不由得双手紧了紧外套,将帽子扶正让自己不至于感冒。
格林尼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就像女人一样。
我并非带有歧义,仅仅是因为自身的病情影响。
是的,身为一个医生,我居然患上了世界上最为离谱的不治之症——接近成年女性就会感到眩晕,时间稍长一些的话,身体就会出现轻微麻痹,严重的时候我可能会直接昏过去。
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这都很离谱。
哪怕我能以任何方式解释这个病的原由,但我并不想去做。那样很累。
踏着靴子走在潮湿的方砖铺就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缩着一栋栋只有两层高的房子,仅仅有少部分冒着亮光。
在家里等着我的热咖啡让我加紧了脚步。看来还是走的慢了些,还好出来时带了雨具。雨势渐小,其中却夹杂了些许雪花,身为医生的直觉,未来几天我可能会因为忙碌而头痛,不过转念一想能够看到镇子上那些臭小子挂着鼻涕一边哭一边笑的脸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一念及此脚下已是自家大门口。
看完第一页,笔记的主人就跨越时空给这位少女留下了一个不好也不坏的印象,就像一个医生对一个孩子留下的印象那样。
塔维尔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里看完这所有的书籍和这位医生的笔记,却也不忍心就此离去,她对这里有着莫名的异样感觉,甚至还想去那个爬满蜘蛛网的床上睡一觉。
打消了脑中的念头,少女又为一件事发愁了,这么多的书,要看到什么时候呢?当然这也令她欣喜不已。
将自己物色好了的书籍和觉得有趣的东西搬进了箱子,又在上面铺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手帕,这才肯将画册放进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这么做而已。
打包完毕,塔维尔扶了扶头上的遮阳帽,拖着带轮子的箱子去了邻近的镇子,在里面与一位马车夫谈好价钱,便启程回了家
到家后已是下午五点左右,她已迫不及待把身上的灰尘蛛网之类的脏东西统统洗掉了。
她找了个好位置停放偌大的箱子——在沙发上正看书的父亲身边。相信她亲爱的父亲会在她洗完澡之前把这些书弄干净,然后帮她搬上楼去。
却没有在意到父亲埋在书后面的脸色越发阴沉。
放下手上的《米耶提传记》,男人轻轻抚上了箱子,感受着上面粗糙的手感,他打开了它。而上面第一个物件就令他动容,一本画册。
他不想去回忆,但是止不住的回忆。
当看到画册的那一刹那,他便知道时候到了,因为在画册下面,是那熟悉的羊皮封面,即使有抹不干净的灰尘,哪怕通过侧面可以看到羊皮封面包裹的纸张已泛黄。
不再去管地上躺着的大箱子,因为男人知道女儿洗澡很墨迹,他趿拉着脚上的鞋回了自己的屋子,从床底下翻出一只铁盒子,轻轻地用块手帕擦了擦上面一层细微的尘土。
里面有两封信和一个怀表,其中一封他已读过千百遍,却依旧完好无缺,另一封并不是留给自己的,因此他还未开封。男人将这两封信取出,与怀表一同放入箱子的最低端。
他深知,一般著作类的书籍,女儿会单拿出来放入书柜,而这种笔记一类的书本则会一直留在箱子里,直到女儿彻底看完它们。
时间匆匆而过,月上枝头,洒落遍地清辉。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结束了晚餐,各自回了房间。
少女穿着睡衣,蹦跶了两下扑在了床上,打了两个滚才消停了下来。
她看着一旁的笔记,已被擦过一遍,却还是充满了时光的痕迹。
不知为何,内心十分忐忑不安,白天突发的心绪不宁总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现在已不单单想知道自己皮肤上面的问题如何解决了。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那个画册上面的女孩儿是谁。
于是她翻开了第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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