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都走吧,丫头,你可别怪我。只有用它捅穿你的心脏,你的灵魂才会解脱,恶魔普尔索拉尔现如今紧紧依附在你的身上,就让我来给你解脱吧。”绽彩的琉璃窗发出阵阵呜鸣,仿佛也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报悲。
人总是会在临死之际瞬间想到许多事情。希尔薇也是,在老太仪式般作舞挥舞冰锥时,她知道,她如何也活不下去了,那么她活到现在都有什么意义呢?女孩想着。
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活在了灰色阴影中,和其它同龄人一样,“它们”受着这样或那样的折磨,不过她比“它们”幸运了不知多少,遇见了她的妈妈。可是某一天她死了,女孩感受到比往日更甚的痛苦。甚至要将她淹没,把她磨灭掉。她随波逐流了,如果不是妈妈死前的嘱托,她早已被这黑压压的浪潮拍碎,冲散。
直到一个人出现,将它变成了她。
想到这里,希尔薇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多,太贪心总是不好的。就这样死去也许不错。她想着。在醒来后第一次正视起了老妪。
她笑了。她无时不刻想要解脱,却发现在无声无息中,在孤寂僻静的无光土壤的角落里,悄悄生长着一株花。这朵花已足够成为她想活下去而并非苟活下去的理由。不过她已经满足了。她取下了那朵花,将她栽在心间,栽在无垠的寒夜中,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了温暖,却不知道这种温暖一直在她心底,发芽,开花。
女孩的眼神澄澈,不带有任何早已被融于骨子里的悲伤,她只是笑盈盈的看着老太。
老妪停止了动作,握着冰锥的手不住颤抖,她确实震惊了。女孩的眼神让她想起了那天下午。她可以对自己的信仰发誓,她年轻时也曾有如此眼神。正教的一位少年曾与她许下誓言,认为爱情对每个人是公正平等的,因此不会有种族,信仰之分。不过她忽视了时间的力量。
屋内的古钟奏响走调的乐章,老妪想起年轻时和其他同伴一起吟诵圣歌,四处游历归来时,钟声可比现在这个美妙太多了。
手上的冰锥悄然落下,在地上哐哐弹了几下,滚到了一旁。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彻底落幕。
老妪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她不想再让面前的女孩受到和她那时一样的苦痛,哪怕她没有猜对任何一点。
几十年前的宗教改革让她和自己的所谓恋人分开,他们的恋情终究没有抵过信仰之差与正教之争,于是她的爱人,曾经最为虔诚的正教教徒,本有大好前程的葛尔芬,成为了格林尼这样一个偏僻小镇的教堂管理者。
而她自己也深藏于格林尼附近的深山之中,她曾和伙伴把酒言欢的地方。
一去,便是几十年。
当女孩已经可以自如控制双腿,想要逃走时。窗外泛进橙红日光,无不昭示着日暮的降临。而屋外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希尔薇!”
我完全不知道凭借着什么支撑到山顶的,真是荒唐,现在已经有点看不清东西了。如果洛妲萝老太这里也没有的话......我不敢想象。
眼前就是云杉木门。
“嘿,斯特尔德这小子跑的还真快,你的腿已经能动了吧,出去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她的这番话语只是让迷惑的希尔薇更不解,却也来不及想要离开这里,通向那扇云杉木门。
门内那个脚步声,果然是......希尔薇吗?真是不让人放心。一会她会叫别人来吧,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门开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探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总算啊,也不白费我的力气。
“以后,别再......走丢了,真的......很让人担心知道吗?”话毕我就晕了过去。
她绝对会着急吧。
女孩扑在我怀里,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
“别哭了丫头,斯特尔德这小子我清楚得很,不做没有完全把握的事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我看他好像犯了很多低级错误啊。”老妪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孩。
“还有,告诉斯特尔德,你身上的埃斯特提拉花,可绝对不是什么坏东西。只有那些没有内涵的人才会忽略它的故事而直接去用,要想知道更多,让这小子醒了自己去屋子里找吧。我累了”洛妲萝不知何时又捡起了冰锥,眼中流转着的有曾经的无知岁月,更有无尽的孤独。她双手握柄,一点点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已是深夜,希尔薇趴在床边,旁边放着还未收拾的药碟。看来是她照顾的我啊。
回想着白天的行为,其实应该先处理好伤势,然后直接找镇民帮着寻找才对。难道失血量达到一定地步会影响考虑?深夜时分睡不着就会想一些杂七杂八的没有意义的东西。我想了很多。
从夏夜的风想到蛐蛐儿的鸣叫,从夜莺青鸢的啭歌想到房檐下的蜘蛛网。
半夜的月是如此的令人迷醉,淡淡清辉散落,汇聚成一汪清潭,我投身其中,不再想思考白天的不理智行为。却越发能感受到纯粹的悸动。月光流到希尔薇的脸上,将其侧颜拢在了淡淡清冽中。
自这次事件足以看出,自希尔薇来后,我到底松懈了多少,以前被我钉死的条条框框到如今更像是对以前的记录,我从画框中出来了。出来了吗?
内心的博弈无时不刻进行着。我设想,如果换了另一个朋友会做到如此地步吗?谁知道呢。
不对,既然是不理性的行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我为内心踊跃的答案而激动不已,同时却也自觉面上无光。
那个声音不住窜来窜去。
我想这么做。仅此而已。
也许出于自尊也好,出于固执也好。谁知道呢。也许感性的东西用理性来解释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愚蠢的。
右腿传来阵阵疼痛,我起身轻轻将她抱上了床,可能是力度没有把握好,把女孩弄醒了。
我正想道歉,却因女孩委屈的神情暂时性的收回了话语。
“对不起......先生,我......”希尔薇眼角噙着泪。垂着头盯着地板。
“我们都有错。”没错,哪怕导致一切的原因都是我的疏忽。这份疏忽却也是她引起的吧。这么一看活的不那么拘束,或许会很有趣的样子。如此想着,我抱住了她,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三天后,格林尼肃穆一天。
因为葛尔芬院长被发现死在了那个塔楼里。
没有穿着规定的衣服,也没有穿着寿衣,而是一身便服,胸口插了根钢笔。
老人的尸体僵硬地咧着嘴,空洞老迈的躯壳仅留下了灵魂化齑时的愉悦舒心。
有时,人世间的框架真的会让人没有生的欲望。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也许没那么多规则约束,葛尔芬能亲手拉着洛妲萝的手走向婚姻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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