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中年人扑倒近前，段飞长剑一挥，逼得中年人退了半步，左掌前出，去打中年人左肩，中年人又被逼得侧身躲避。

    怎知段飞这招乃是虚招，半途突然卷起三根手指，只留中指食指竖着，指尖射出一道剑气，正是中年人先前以手代剑的功夫。

    段飞天赋极高，方才因为好奇，所以故意诱使中年人使出诀窍，怎料中年人在他诱导下一步步重拾过往剑法之时，他看着看着竟稀里糊涂的就学会了。

    这时凑巧使出，脸颊立时一红，心想：“我华山武功甚多，要胜他有许多办法，怎的就莫名其妙的使出他的武功，不是平白让人瞧轻了！”

    这一招变故突然，中年人心中又惊又疑，不可思议的问道：“小畜生，你怎会我的功夫？”闪躲不及，右肩被割掉一截布料。

    段飞脸颊微烫，道：“你别骂人，刚刚学会的！”一招占先，长剑回削，甚是凌厉，但因为心虚，这一招已留有余地。

    中年人弯腰避过，露出胸前空门，段飞一脚过去，砰的一声，中年人被踢得倒飞出去，跌落在一丈远外。

    本来以中年人的武功，纵使不能获胜，也绝不至于如此狼狈，只因他神智不清，全仗着身手迅疾内力深厚才能与人周旋。

    别人要打他时，别人的速度若是没他快，内力没他深，那么就极难打中他，而他要打别人时，若是速度没他快，内力没他深，那么也很难不被他打中。

    江湖中能在内力上胜过中年人的并不多见，所以中年人虽然疯疯癫癫，但能胜他的人其实不多，只可惜他这次遇见的对手是段飞。

    段飞武学天赋甚高，一出手便牢牢占据主动，出招之时电光火石，变招之间行云流水，根本没有留给中年人任何可以反击的机会。

    再加上段飞的内力虽比中年人弱上不少，但内力之精纯却远胜中年人，两相抵消之下，他的身手其实并不比中年人慢多少。

    因此段飞三两下就把中年人赶入墙角，纵使中年人身手再快，当他处于墙角，四周都是墙壁时，又往哪去闪避呢？根本避无可避！

    这也是先前为什么会说如果段飞想要削掉中年人手指不难的原因所在。

    段飞不想胜之不武，剑尖倒转，收剑回鞘，道：“你毕竟是吃了神智不清的亏，再斗下去只会吃更多的亏，你走吧，等你清醒了再来！”

    中年人跌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冷笑道：“小畜生，你还是这般目中无人，学了一点皮毛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做哥哥的今天就让你瞧瞧真正的玄冰罡气！”

    他说着说着，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连额头的皱纹都平了许多，但手指却在不停的轻轻颤抖。

    段飞瞧在眼里，心想：“他中了我两记穿心掌，纵使不死，也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撑着，纵使玄冰罡气再厉害，要伤我却很难，伤师妹却很容易！”

    皱眉一想，突然计上心来，喊道：“柳大哥，你难道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是你的秦明兄弟啊，哥哥怎么能够伤兄弟呢？”

    中年人一怔，身上气势瞬间变弱，自言自语道：“是啊！秦明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能够伤秦明兄弟呢？”

    段飞知道中年人神志不清，一会儿记起这个，一会儿又记起那个，不等中年人想起秦明做过的坏事，又道：“哈哈！你上当了，我不是你兄弟，我是刘默，我要抢你颖儿！”

    中年人浑身一震，脸上肌肉又扭曲起来，身上气势陡升，厉声道：“小兔崽子，你敢抢我颖儿！我要杀了你！”

    段飞心头暗笑，不等中年人扑过来，又道：“柳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秦明兄弟啊！”

    中年人呆在原地，眉头深锁，喃喃自语道：“秦明兄弟！秦明兄弟，对！你是我秦明兄弟！”欣喜的望着段飞。

    段飞忽然冷笑一声，道：“哼！谁是你秦明兄弟？我是刘默，颖儿说了，她要和我双宿双飞，永永远远都在一起，再也不理你了！”

    段飞本意是想要故意刺激中年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秦明还是刘默，他再用激烈的语气质问中年人，中年人神智崩溃之下，多半会选择逃跑，这样周玲就安全了。

    却不想中年人听完这句话，如遭雷击，踉踉跄跄的倒退三步，忽然惨然一笑，道：“是啊！颖儿说了，就是死也要和刘默死在一起，哈哈哈哈！”

    他忽然十分凄凉的大笑起来，滚滚热泪从眼眶流出，在脸上流出一道道青黑色的泪痕，有些地方眼泪流得较多，便露出他原本的肌肤。

    段飞心中一动，暗想：“他先前一直称我为刘默或者秦明，这时我告诉他我是刘默，他却不把我当刘默，莫非是受到我方才的言语刺激，所以恢复正常了？”

    周玲啊一声，心道：“原来他脸上的是灰尘！”又见中年人哭得悲痛欲绝，她心中不忍，便道：“前辈，如果你有什么伤心事就说出来，也许我和师兄能够帮你！”

    中年人感激的瞧了周玲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时，中年人突然哇的一声，嘴里喷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原本浑浑噩噩的双眼恢复一丝清明。

    他望向周玲，细细打量一眼，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的心很好啊，不知文贤老先生是姑娘的谁？”

    周玲心想：“以前听母亲说习武之人练功时走火入魔，如果淤血堵着经脉，就有可能会变得疯疯癫癫的，如果淤血吐出经脉恢复的话，则会变得正常，他好像不疯疯癫癫了！”道：“前辈认识我外公吗？”

    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和你外公是忘年交，我姓柳，你母亲也许知道我是谁，但我看见你舅舅就讨厌，他准不知道我！”

    周玲见中年人知道她的来历，就信了几分，笑道：“那我回去问问我母亲！”又见中年人神色憔悴，问道：“前辈的伤不严重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愉快的笑道：“无妨，死不了，比起先前浑浑噩噩好似行尸走肉，我现在的感觉好很多了！”

    他转头望了段飞一眼，朝着周玲问道：“姑娘身边这位华山派少侠武功很好啊，冒昧问一句，还不知这位少侠与姑娘是什么关系？”

    周玲脸颊红了红，抢着说道：“他是我师兄，名叫段飞，方才我师兄多有冒犯，恳请前辈见谅！”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方才全是我的错，是我罪有应得，和段少侠无关，其实该我向段少侠赔罪才是！”

    他忽然露出笑容，道：“姑娘，先前我虽浑浑噩噩，但心中还是有一丝清明，他们华山剑法需得步伐配合，方能发挥出真正威力，然而他为了保护姑娘，竟一动不动，姑娘可真有一位傻师兄！”

    周玲噗的一笑，道：“我师兄有时候是很笨，不过有时候又很聪明，谁都赶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