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去的花(第2页)
“你昏迷的时候我擅自检查了你的身体,确认你的体表没有被矿石覆盖。”印象中的贵族千金或许是用手指遮掩轻笑的唇角,脸颊微红,眼中充满期待与好奇地轻言细语。但轮到这位赏金猎人小姐,她平淡的语气好像刚给死猪拔了毛的猎户,让叶千的脊椎感到一阵令人震颤的寒冷。
“我不是感染者。”
“在没有确定之前,每个人都喜欢这么说。对了。你有多余的铳吗?”斯卡蒂说着,右手做出做出手枪的手势瞄准叶千。
“有是有。”
见到男人的犹豫后,她马上转换攻势,伸手抚摸佩剑被弹头所击伤大部分。不得不说,这种动作甚至要比言语更加容易地摧毁叶千的心理防线。招架不住的他马上从背后拿下一支被刻意锯短,专门在破门时使用的泵动式***交给她。叶千观察过斯卡蒂的战斗方式,比起那些娘娘腔的玩具,想必这种粗犷的火铳才更适合挥舞着巨剑的怪力少女吧。
“保险,扳机,打一次拉一下。”
“谢谢。”她好奇地观察着只有小臂长短的火铳,“那么做好战斗准备吧,那些尸体可能会再次爬起来。”
巨大的源石结晶有几层楼高,全盛时期传播的死亡足以染指整片区域将周围的村落屠戮干净,现如今那令人恐惧的寒光已消逝,它爆炸般向外迸发的尖锐的棱角已经老化,变得粗糙迟钝。
像是孩童玩耍时经常关顾的场所,而现在散乱着破碎结晶的草地上却倒着几具腐烂的尸体。叶千很少闻到像是这样的异味,像极了被夏日的阳光暴晒一个下午的泔水桶,可偏偏还有股明显的血腥。他现在觉得这些腐烂的尸体带来的病菌,杀伤力方面恐怕要远大于这块老去的源石结晶。
“这就是你的委托?”叶千看着这些可以说得上是死相凄惨的库兰塔族成年男性,毫无例外,四具感染者尸体表面都存有大量撕裂伤,像是被意外遭遇的凶兽所杀。
被撕扯的表皮与猩红地血痕隐去了原本面部的特征,在叶千看来他们的身体高度腐烂,已经像是白的骨骼。不过让他有些在意的是他们喉咙残存的碎肉上,被牙齿啃咬过的齿痕。
正当他忍受着恶臭准备一探究竟时,身旁突然响起震耳的枪声。
霰弹击穿淋漓的血肉,在脚下腾起不高的烟尘,将尸体踢开的斯卡蒂有些熟练地拉动铳的泵栓,那双刺目猩红的双眼散发出淡漠的寒光,枪口对准抽搐的肢体,指尖捎带最后一丝阻力扣动扳机。
“说实话,已经见识过太多灾祸的我之前接受这类委托时,就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她轻轻吹散射击产生后的硝烟,老实说那个帽子与短披风让叶千想到影视小说中刚刚结果对手的快枪手牛仔。“从黑金镇出来的时候她告诉我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矿石病感染者,他们尸体的脖子上会有硬币大小的血洞,闻到有活人的气息,尤其是非感染者接近后就会起死回生。”
“据说是某个人开发出全新的药物,或许对他们而言行尸走肉亦是一种重生,甚至为了改变城市外的秩序将瘟疫带到其他村落。虽然并不愿意接受这种委托,但是用这种极端死亡的方式来达到自欺欺人的目的,这恰好也是热情被海浪吞没前的我,不愿意看到的。”
棕灰色的矮靴踏在已经彻底陷入永眠的尸体上,像是回应这番话,紧贴结晶的尸体开始发出细微的颤抖。
“小白脸,你知道在我们的世界中不可撼动的两样东西吗?”少女将弹仓空空如也的铳随手甩到地上,从身后拔出那柄黝黑的巨剑。“金钱和猎物。”
行尸走肉发出低沉狰狞的咆哮,他们的气管像是卡入了什么东西,但实际上那里已经被彻底撕裂,贯穿肉体的血洞中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视线死角的尸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迟钝,它在那瞬间的爆发力甚至像是训练有素的战士。用牙齿啃咬,利爪撕裂活物是这躯壳中仅存的本能,于是他们像是嗜血的野兽,扑向在场被包围的活人。
尸体产生意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它们具备常人无所不及的攻击性,甚至还会采取战术的时候。被斯卡蒂挡住射界的叶千自然没法照顾她身后的敌人,尤其是万一少女有所动作自己再来一次‘走火’,恐怕就是摘掉一个肾脏都赔不起吧。
更重要的是在不久前的交手中他对少女的战斗力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像是从深渊中发出的粗喘愈发接近,叶千本能地后退,在那瞬间转动枪身,安装在上机匣侧面的Aimpoint T2内红点瞄准镜中几乎被腐烂的血肉填满。
他像是往常那样训练到最好的手指,不管深陷怎样的危险都能平静地扣动扳机。铜黄色的弹壳裹挟着余烟飞旋而出时,清脆的碰撞声却并不是从叶千瞄准的活死人身上发出,而是那挥舞着巨大双手剑的少女。
在叶千看来那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经受过良好训练的战斗,斯卡蒂自始至终只是依托自己的意愿与本能来使用身体。像是擂台上的搏击手,他们不管是进攻还是观察都会用至少一只手护住自己的下巴。而赏金猎人小姐则有很大的不同,她的战斗永远不会按照规矩出牌,被一招KO的对手昏迷前也不知道她的拳法是从哪位老师傅身上学来的。
她有时会用宽大的剑身格挡,正如护住下巴的拳头一样,但更多时候干脆舍弃这种繁琐的动作,将整个身体当做武器。思绪完全的放空,甚至是随心所欲地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她从不担心缺乏防守的攻势会被对方抓到破绽,因为她的进攻会像暴风骤雨般急促,难以招架。她也从不会因此付出代价,只因为自己足够强。
面对前后两个活死人的夹击,斯卡蒂并没有选择狼狈地翻滚逃逸。她像是叶千童年时在电视银幕上看到的特技演员,用大剑当做支撑一跃而起,接下来那两个来势汹汹地活死人硬生生撞在一起。沉闷的声响无疑来自于它们早已不堪重复的骨骼,紧接着坠落的巨剑贯穿它们帖在一起的头颅,红白相间的液体在转瞬间迸发而出。
不同的是斯卡蒂做到了那些不可思议的动作,尽管她挥舞巨剑的姿势夸张,横砍时散乱的步伐像是初次体验高跟鞋的女孩,劈砍时因为高举武器重心几乎要向后偏移,腰部与上身的强烈的扭动让人担心佩剑的重量难以让身体承受。
但这一切在叶千看来时另一种新奇的体验,就像少女初次见识到他是怎样使用突击步枪射击的。她更像是一名狂放的舞者,在悲伤又激昂的音乐中翩翩起舞。她迅捷地在苍白的手臂见穿梭躲闪,每次擦肩而过时黝黑的锋刃必然会带上一抹粘稠的污血。异常灵活的舞姿仿佛脚下不是草地,而是结冰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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