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眼,视线是那么模糊与飘忽不定,过了片刻这双眸子才得以凝聚目光,重新把这个世界投入到我的脑海里。
可还没来得及适应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一阵幻痛直接撕破了我勉强重组的意识,险些让这脆不可堪的精神防线再度坠入深渊。
“郁岚彩干员?郁岚彩干员?”
“谁……唔……谁在喊我?”
我的耳旁就像是被浸入水中似的,呼唤声被不知名的东西所阻挡,堪堪传入我许久没有工作的耳蜗。
“郁岚彩?”
又是一声呼唤,我仿佛看到眼前有一位黑发少女跪坐在我的床上。
她的赤瞳是如此的勾人心魄,却又夹杂着丝丝倦魅,而柔滑的青丝就这样披散在她的肩头,从罗德岛的标准作战服上如瀑布般滑落。
“郁岚彩~~”
“郁岚彩干员?!”
这道呼唤爱人般温柔的声音与朦胧的急促呼唤声夹杂在一起,让我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无穷的恍惚中。
恍惚中,我感到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而下一刻身体突然被剧烈的摇晃,吓得我无意识中轻轻一道惊呼。
“呀?!”
“您可算是醒了,郁岚彩干员。”
无奈的声音很熟悉,貌似是医疗部的那个谁……苏苏洛?
我吃力的拧着脖子,好不容易把这个如同生锈发条一样的脑袋朝向苏苏洛,她却又走向了靠门的那一侧。
“啊……苏苏洛?”
“怎么了,郁岚彩干员?”
“那个……”也多亏苏苏洛这样来回的走动,我才得以看清楚这四周的环境,不过这并不是我此时此刻在意的。
“苏苏洛,理央呢?”
我眼前的苏苏洛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后轻声说道:“这个事情,您还是亲自去询问凯尔希医生吧。”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我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虽然经历过并发症折磨的我还是很疲惫,但这不会影响到我的思绪。
“这是凯尔希的意思?”我挑起眉头,试图朝这个小家伙施压。
没想到苏苏洛竟然这么干脆的把门直接关上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补了一句:“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唉……”
无奈的叹口气,我抬起手看了看这雪白的绷带。
看样子这次源石病并发症很严重……这些绷带是雪白的,说明肯定不是什么出血的伤。
之所以包裹成这样,我也是心知肚明。
伸出左手勉强可以动的食指和大拇指,我缓缓揭开了右手绷带下的真相。
“果然……”
我嘀咕着,一边看着那些破体而出的源石颗粒,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只手,就像是……被飞溅的墨水所沾染的白丝绸一样。
“真是该死的玩意……矿石病……咳咳咳!”
正当我被莫名其妙的咳嗽所压的抬不起头时,病房的门被咔吱一下打开了。
还不等我抬起头看向来者,一双不是那么柔滑的纤细手指就这样捋过我的发丝,然后轻轻的把手贴在她的目标上。
我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温度,顺着她手上的力道慢慢抬起头来。
目光尚未流转至此,而鼻梢传来的丝丝轻痒与那抹淡淡的薰衣草香早已注明的来者。
“理央!”
我开心的抱住了她,鼻子贪婪的埋入这位黑发少女的颈间嗅着。
理央的手还是如此的让人安心,如同春风一般温柔的拂过我的脊背,几乎让我忘却了病痛。
“你的并发症……现在还感觉到痛么?”
享受着爱人轻言细语的询问,我一边品尝甜甜的爱意,一边欢声回道:“当然好啦~”
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矿石病并发症其实很特殊,它一旦发病会让我体会到曾经所受到的一切痛苦。
这种特性会带来精神的压迫,而并非简单的肉体伤痛。
虽然我的源石技艺可以帮我快速修复损失掉的组织,但是这可无法避免感受到痛苦。
也许这个并发症就是自己源石技艺的代价吧?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抿住了嘴唇。
可没想到理央竟然没有什么反应,我一边庆幸于一向敏锐的她竟然没有发现,一边却又因为缺少了一个可能的安慰而感到有些遗憾。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怀里的理央好像有点……在变的透明?
“时间差不多了,小彩。”
我看着理央从我床边站起来,慢慢走向病房门口。
短短几步路,在当时的我看来是那么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