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若实质的阳光灼烤着沙面之上的万物,让这片天地变得恍若一台封闭的熔炉。但这样的温度并不能使佐特因为懒得动弹而反应迟钝——恰好相反,这是适合战斗的热量,简直令人血液沸腾。
“无论那东西是什么,它好像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巴里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佐特没理他,全力向前冲了出去。它的法术没一个适合现在这种情况,又不想浪费神力,只得依靠自己的身躯。但对于一条从未尝试过这么做的蛇来说扎进沙地实在是有些不符合条件,最终它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轨迹笔直地连接到矮人飞艇的下方——
然后伴随着轰然的巨响狠狠地凿穿了底层舱门。
其实在无目视的情况下精确发现这个装甲层上的薄弱处相当困难,但对手偏偏就是有这样的好运气。比佐特还要粗壮许多的圆筒状巨虫半身钻出沙层,顺着闸门崩开的裂口不断进入内部。从那丝毫未曾停歇的动作中,无需肉眼直视就能想象得到它在船舱内造成破坏的惨状。
没想到敌人为何选择了这个目标,佐特不由停顿了一个瞬间,下意识地进入思考。与此同时巴里高举战斧从它身边冲了过去,后来居上地朝着巨型沙虫冲锋。
冲入视线之中的身影惊醒了佐特,而它首先作出的反应是给矮人套上一层淡红色的血雾。这个帮助相当有效且及时,因为巴里几乎是在下一刻就被反弹的斧头带着一起朝后飞起,又猛地砸回沙子里头。
当他还仰天躺在自己溅起的沙尘里不停咳嗽时,佐特再度冲向前去,张开的大口中反射着银与翠绿的光——那是挂着毒液的尖牙。虽然它的毒素足以把尸体破坏到无法利用的程度,但现在可不是留手的时候:不像之前面对巨龙它能依靠肌肉进行利落的绞杀,这个可能有上百米长而且充满弹性的大家伙目前还要害不明,而再多拖一会儿的话大概整艘船就只剩下个空壳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毫无悬念,佐特的毒牙就像插进一张轻纱那样刺穿了沙虫坚韧到足以弹开战斧的厚皮,对方的抵抗——如果有的话——至多持续了不到半秒。随后就只见软倒的虫躯不再向上钻破船舱,而是整截一起落下,滞留在船体内部。这个过程中大概又挤坏了不少内部结构,因为木料断裂和金属扭曲的声音在佐特耳中响了许久。
无论如何,现在矮人们大概是有的忙了。
当洛尔科急匆匆地跑到裂口处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得简直令人不忍直视。虽然尸体还卡在里面,遮住了大部分视野,但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只需要看到入侵者的尺寸就能明白自己的爱舰遭到了多大的破坏。
“别碰。”就在他无意识地走上前去,想要攀着虫身往里看的时候,佐特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有毒。”
这个当口上,尸体又向下瘪了一点儿,站在外面隐约能听到某种粘稠而富含杂质的水声——那是身体组织逐渐液化的痕迹。虫身内部在毒液的作用下快速分解,可充满韧性的厚皮却并未随之一道融化,这让它变得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液体的水袋,只等着将内部混杂的一切倾吐出来。
“沙虫的皮是很好的抗高温和冲击材料,耐腐蚀性也很强,如果不破裂就没什么问题。”洛尔科转过身来:“是我疏忽了,这艘美人儿缺乏在沙漠停靠的经验……大概是因为没有完全关停发动机导致的振动和舰身上那头巨龙的腐烂气息让她被误以为是头伤口严重感染的垂死巨兽,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