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细碎地敲打路面，这声响因为沙砾的缓冲而柔和又杂乱，几乎像是骆驼那宽大的脚掌。

    如果不是实在太过沉重的话。

    这些大“马儿”从头到脚超过四米，每一个都野性而狰狞，炽红的双目里满是躁动。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抄在手里，省得在伸手抓住祭品的时候还需要多麻烦一回。

    或许是出于某种大自然的补偿，在基本上失去了晋升可能性的同时，荒野生物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能够在成长中依着种族的特点强化自身，无论是力量，敏捷，繁殖能力亦或神秘的以太适性。而佐特无疑破坏了这一平衡——体魄强健的半人马在狂战士之道途上格外优秀，虽然还达不到他们沐浴过龙血的酋长那种水平，但远超那些文明种族的同僚则毫无问题。

    满载着战利品的劫匪们还躲在沙丘之后，佐特的视界里他们正位于中心，互相争执着“奇怪的马蹄声”是否有值得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进行观察的必要。

    它对人类的善恶并无兴趣，但布罗恩的话让他觉得在这里派出自己的信徒，省下一笔“弹药补给和维修养护的五折费用”实在是很有诱惑力——尽管忽略不管的话本来也就不必花这个钱。

    况且它也想测试一下在战场进行献祭的效果：新祭坛的搭建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考虑到未来，就地把敌人变成祭品是个很有必要的需求。这事儿更没可能让矮人们来干，他们信着自己的神，显然不打算投身佐特的信仰。

    但为什么墨菲也在这支小队伍里？

    “别乱动，人类！”半人马拧着身子，用左边的眼珠狠狠瞪着他。这个男人回以一个礼貌夹杂着矜持的眼神，几乎能让人联想到那类落魄但依旧高傲的贵族。

    虽然他也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同之处在于他这其实是有恃无恐的贱：在佐特以有过遭遇经验和熟悉地理情况为理由让半人马们其中的一个驮上他的时候，墨菲其实自个儿也不清楚什么情况。这只要想往远处逃跑就一定能被注视到地平线那头的地方并不需要多么熟悉地理，经验就更没用了——还没有人会蠢到认为这些小毛贼能给怪物们带来威胁。

    至少他不这么认为。

    想不通让自己上的目的，墨菲干脆就选择了不去多想，忍着颠簸老老实实地准备看戏。作为一个年青贵族他倒并非不通马术，但半人马和普通马匹终究还是有着相当不低的区别——别的不谈，这些只算体高都能超出他半个身子的大马儿对于凡人来说就是想爬上去也有些困难。

    好吧，他是被一双手给捞上去的。

    更重要的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基本上都学会了如何平稳地跑动，给身上骑士创造一个无需太过费心瞄准的攻击机会；但半人马显然不会觉得跑得急点儿就会把自己一截身子甩下来……应该也没人能这么联想。

    很不凑巧，墨菲就属于快要被甩下来的那个部分。

    “我看到……他们了！”

    跑在最前面的半人马小队长声音里流露出些许喜悦，脚下又加快了一截。其他半人马也跟着他提升速度，压缩肺部从喉咙里挤出不多的空气，通过声带化作咆哮。缺氧的脑部催促着激素分泌，这让他们的心跳擂得就像战争的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