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生物，要学着做些并非出于本能而依赖个人意志的事总是有难度的，可反过来顺应自然条件行事却简单得多。例如说，一些过去常常受到饥饿困扰的家伙，在食物来源能够保障的现在已经顺利学会浪费了。

    把手中剩下的半块肋排丢进火堆里，任其逐渐化作不能食用的焦炭，巴希尔支起一直跪坐着的四肢。

    去时两个种族合计二十一人的队伍，现在已经膨胀到了三位数的程度，放眼望去上百个小小的爬行生物环绕在四周。布勒正和对方的首领坐在一起，似乎完全找到了话题，聊得相当融洽。

    距离他们的出发地还剩半天路程，很快他就要回去复命。这个部落符合佐特的需求与否是个未知数，但巴希尔恰好知道另一件事，因此他明白他们无意中透露出的“那条龙”一定是它的主人所迫切需要找到的东西。

    思考着这个字眼，他将手掌抬到面前，注视上面凸起的指爪和骨节。

    大概是归心似箭，他们赶完这点距离并没用到半天时间。当巴希尔再次仰起头的时候，在城墙上远远望见他的牛头怪守卫已经打开了城门，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方向。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这样的守备或许有失职之嫌，但这里不同：能够确认灵魂归于同一个主人的信徒之间，实在没必要多做提防。

    他跑进山谷内部，建筑物的墙壁间只回响着出自一个来源的马蹄声。其他人——包括他的部下——都被巴希尔抛在身后，以适应他们中最慢那一部分成员的速度移动。他们或许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又或许并不理解，但至少他们在明面上表示出了配合。

    这就够了。

    而佐特已经在关注着他。

    按捺住惯性慢慢停下脚步，将注意力反过来投向那对巨蛇的鲜红双瞳，巴希尔在恭顺中暗藏着一抹得意：“主人，这些人不值得关注……但他们拥有一个很有用的消息。他们被一条龙赶出了自己的家园，他们知道哪儿能找到一条龙。”

    就像早有预料那样，佐特平淡地赞许：“这很好。”

    “去找布罗恩，我需要他的帮助。让西梅昂带上足够搬运的人手到城门前等我。你和你的族人都奔波了许久，在我回来前的这段时间里，由你们负责保护这个地方的工作。”

    它慢慢地、慢慢地展开了盘在一起的身体，转入出发前的准备，这让巴希尔收起了原本打算汇报些其他内容——尤其是对方曾表达出的质疑——的心思。他忽然意识到，对佐特来说，这一批蜥人并不值得关心。

    那位族长的疑虑与防备，只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没过多久，就在布罗恩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抓着手炮正准备赶过来的时候，蜥人们的样子也出现在了城头数个守卫的眼里。队伍里的“陌生人”让他们经历了一番审慎的对待，以至于最后走到佐特面前的时间比矮人更晚一些。

    尽管它已经关注了他们许久。

    “好大！”

    抢在布勒之前，这个充满稚气的感叹首先冒了出来。

    而第二个声音就要多带了些思考：“那就是……天神？你所说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