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同样的日光下抵达目的地却没能完成自己手头任务的人，可不止他们这一队而已。

    当马蹄声于城墙内外同时响起的时候，墨菲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复杂。

    这一路上他都在回忆那天，回忆那段不长的谈话，复盘自己每刻的所作所为。最后他沮丧地发现：如果不透露得更多，他就没法做得比当时更好；如果透露得更多，那他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或者彻底把对方绑上自己的战车，或者干脆灭口。

    但后者并不现实。

    他还不想暴露自己，这就没办法联络太多人。即使他暴露自己，会投来橄榄枝的贵族里伯爵级别的大概也只有那一位。墨菲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彻底毁灭这个国家——他最初的野心甚至连推翻对方这种程度都没有达到，而现在就更加不是。如果不收下这些尽管摇摆不定但真的包含帮助的接触，他要到哪儿去拉起一套全新的关系网络呢？更不要谈可信度上这边还更高一点儿。

    同样地，在这种缺乏威胁带来的倚仗——或者说得更恶意些，有恃无恐——之下，拉拢对方也全无可行性。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及时止损，不暴露自己的手牌。这场没法获得胜利的战斗里，最好的对策是立即抽身。

    随着提醒他抬起头来的金属摩擦音，大门为他们四人缓缓开启。思索着该如何向佐特传达这段经历的同时，墨菲看见了一张有些眼熟的、顶着虬结角冠的脸。

    连句寒暄也没有，巴希尔一脸开门见山：“主人不在的时候，你的族人出了些事。”

    “我的族人？”墨菲回以他满心的茫然。不过他下一刻就反应过来，按照这些怪物们的思维模式，作为这里所有人类中唯一挤进顶层的家伙，和他同一个种族的人类自然都是他的下属。

    “吾主不在这里吗？去哪儿了能不能说？”眼见对方已经转向，他拉了拉缰绳跟上前去，还回过半个身子看向自己的同伴：“你们三个也一起来吧，先别急着回去休息了。”

    “可以。”巴希尔点了点头：“猎龙。”

    等待他跟上自己的速度，巴希尔略微放慢了些步伐：“蜥人回来了，带来了他们的同族。新人知道一头龙的位置。”与此同时，他这番简短的叙述完全没透露自己在其中的作用：“这是主人感兴趣的事。”

    “又屠龙？”

    墨菲大概是被震惊了那么一下，他前半生的记忆里真的没学过巨龙是一种如此任人宰割的生物：“巨龙实力强大……呃，好吧，这个可以不计。但他们会飞见势不妙能跑，心眼又小睚眦必报，而且还很热衷于给同族复仇，你们不劝劝，多考虑考虑？”

    巴希尔很认真地打量着他。

    得益于半人马那根骨节数极多的脊椎，尽管四蹄还保持着与刚才一致那样向前行走的步调，他也能将整个上半身都转向后方。

    “吾主不容置疑。”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平静的语调吐出这样坚定的句子：“在真正的神面前，龙和地精都不过是同等的凡物，一样匍匐的生灵。”

    “你是这种定位吗。”看着他重又转回身去，墨菲忍不住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你会更直白和实用主义些，喜欢深沉的有那个牛头就好了。”

    巴希尔对此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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