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是什么呢？那当然是——

    战场。

    响若雷霆的宏大爆鸣点缀在割裂天空的锐利破风声后，传入耳中却寂然无声：连续的炮击至少短暂地损伤了他们的听觉，稍微削弱了一点这种恐怖感。

    遭受火炮轰炸对于此刻这些人类来说几乎是个无法理解的概念，如果换成魔法可能他们现在还比较容易找到理智，毕竟后者常常在闲聊场合里不知打哪儿传来的故事中出现。

    因为优先级最高的目的不是破坏物资而是阻止消息泄漏，矮人们把第一波炮击的目标点设定在队伍外围，然后逐渐向中心延伸。这其中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儿误差，例如说已经没法再进行任何回应的“一号观测点”，不过总体上还是相当圆满。

    他们利用生物天性的计划非常成功：出于远离打击范围的本能和执行自身任务的想法这两点因素影响，受到攻击的步兵队下意识就向着中心聚拢，准备进行防御并迎接在远程攻击后出现的敌人。不过也仅限于康德自己的士兵，那些贵族们带来的私兵几乎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濒临崩溃——虽然没向着弹坑跑去，但冲向他们心中安全地带的速度和溃逃也差不了多远。

    其实前者的做法正是符合人类思维逻辑的战斗方式，两军交战时在一波投枪、掷斧或是梭镖后就到了发起突击的最好时机，毕竟论起杀伤效率这些统统比不上贴身肉搏——

    其实他的敌人也这么想，只可惜双方在时间跨度上的理解有些……不太合拍。

    所以，当弹着点逐渐向中心延伸的时候，他们的密集阵型迎来的不是冲锋向前的敌军，而是另外一轮弹幕……

    幸运又不幸的是，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没人能以上帝视角看到他们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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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骑兵队的处境就要好得多了：在炮弹落下之前的尖啸声里心有所感，直觉意识到危险的瞬间，艾文猛地咆哮起来，喝令所有人加速冲刺。虽然接踵而至的爆炸还是留下了几个落在队伍最后方的倒霉蛋，可是大部分人都保留着行动能力脱离了致命的炮击，至多被弹片划出些需要包扎的伤口。

    他们的坐骑按理来说也好不到哪儿去，然而或许幸运星真的眷顾着他们，这些军马并没有哪一匹遭受了无法跑动甚至更严重的伤害，少许的受惊也正在被骑手安抚。不过现在可不是该为此感到高兴的时候——

    “艾文！艾文！”就紧跟在他身后，麦尔看上去一脸焦急：“我们冲出来了！现在该做什么！”

    兼顾实力和位置考虑，他受到的影响也同样很小，不过思维上维持冷静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不是每个新兵都能在第一次被炮击的过程中浑不在意的，尤其是当他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时。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艾文同样焦急，焦急却又茫然。

    他回马看向身后，视线越过毫无队列可言的骑兵们，看向原本自己应当保护的队伍。

    隔着飞溅的沙土、扬起的烟雾、爆破的火光，他什么也看不到。

    “总得做点什么！”麦尔冲着他大吼，尽管在作为背景的炮击声中传递过去的更多是口型：“你是队长！你是指挥官！”

    努力从他的唇齿之间分辨出这几个词汇来，艾文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其他人的视线。条件反射般地，骑士们纷纷环绕上来，用满怀期待和其他情绪的目光包裹住他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