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牧群那庞大的身躯缓缓的倒入满是血肉泥泞的草地之中,一直压抑着的操场观众席上也终于出现了几声发自内心的小小欢呼。
他们是从来没有想过,十这个数字是如此之大,而要到达这个数字,却要经历如此煎熬的过程。
但好在,他们等到了这一刻。
可随着梅菲斯特的沉默时间越发长久,这些内心狂喜的学生们也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恐惧气息,原本那种在飘摇的激流中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安心感逐渐消散,他们也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整合运动,或者说是面前的这个白头发家伙,似乎从来不是一个善守承诺的人。
他可以冷血无情的让自己的属下去死,那必然不会在乎他的承诺和规则。
棋局上他并没有悔棋,但是这不代表他在棋局之下还是不会悔棋。
夏琉抬起头看向了梅菲斯特,原本在战斗中始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慢慢的融化,逐渐挂上了一副带有着淡然讥笑的微笑。
“落子无悔。”
夏琉重复了梅菲斯特在最开始时所说的一句话,但是他的语气很明显不是为了提醒梅菲斯特要遵守他自己所定下来的规则,而是将其当做了一种笑谈,向别人诉说着这份被冠冕堂皇掩盖住的丑陋。
凛冬瘫坐在裁判高椅上,额角发丝都被汗水打湿沾在了一起,她虽然没有亲自下场战斗,但这种每一步都好似走在腐朽独木桥上的感觉让她精疲力竭,她也终于明白了夏琉之前所说的,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所需要承担的重量。
她同样看向了始终维持着同一种姿势的梅菲斯特,嗤笑了一声后,从裁判高椅上跳了下来,站在所有人的中间,拿起了自己的那把自制的战斧。
凛冬的动作就像是一种响亮的号角,观众席上的学生们面色逐渐变的死灰,而站在棋局上的那些学生们,脸上却出现了一种光辉色彩,就像是走在地狱黄泉路上的勇士们,无惧生死且风轻云淡的嘲笑着那些将他们送入地狱的恶人们。
“娜塔莉亚。”凛冬来到了早露的身边,语气变得有一些柔和。
在棋局之中,为了掩护一名战车撤入防守阵列之中,这名贵族小姐闯入了正在战斗的棋格之中,帮助同伴将那个整合运动成员击昏,然后将其交给了夏琉来处理。
在这场战斗中,她受了不小的伤,不过这位更适合坐在高台上指挥的贵族小姐还是用自己的身体力行获得了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接受。
“嗯?”早露有一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向了她。
凛冬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句颇有一些煽情的话语,于是也只能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干的不错。”
只是这几巴掌拍下来,刚好拉到了早露的伤处,一时间这种温馨画面土崩瓦解,只留下早露那龇牙咧嘴的丑态和叫声:“疼疼疼!你这家伙就不能优雅一点吗?!”
在这般紧张的环境下,众人都大笑了起来,充斥着学生们应该拥有着的轻松青春气息。
漫长的沉默之后,梅菲斯特终于抬起了头,他回应着夏琉的目光,脸色有一些铁青:“你干了什么?”
夏琉对他问题的来由心知肚明:“让你想起了那个不美好的过去?”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夏琉在前世时有看过梅菲斯特的档案,他知道梅菲斯特的童年生活只能用悲惨和虐待来形容。
他无意对梅菲斯特的过往做出任何的评价,但夏琉坚信着一点——过去并不是未来的理由,也不能成为现在的代价。
夏琉微微抬头,环顾了这整个操场,轻笑道:“这一次,你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梅菲斯特那始终一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表情陡然坍塌,他表情狰狞,宛如恶魔:“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你在嘲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