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回到有着双层木围墙的驻所里。这个地方刚刚建起来不久,里面的建筑也不多,几栋充当少先队宿舍的小房子围成一圈,中心正是谢苗的住所。
值夜的小战士看见她后敬了个礼,为她拉开了大门。
先知需要与神沟通,近日会闭门不出。这是伊拉对人们的解释。知道内情的只有她自己和蒂塔,以及守卫着这里的孩子。
没有刻意叮嘱,孩子们都十分自觉地选择了守口如瓶。他们日夜轮守着驻所,每个人心中都充斥着巨大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伊拉径直走向驻所中心的那栋小房子。紧紧关着的门不仅是为了欺骗村民,也是为了欺骗她自己。
她走到门边,像平常那样靠着墙坐下。
“谢苗,你在故乡还好吗?”她轻声开口,“我们这边发生了很多事情,好想说给你听。”
“我有好好按你说的去做哦,吸纳流民,扩建城市……只是你离开的那么匆忙,也没告诉我具体细节,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好不好,甚至说哪里做错了。”
“你说的土地政策我也好好去想了,在族老会议上说时,果然引起了一片反对。性情激烈的甚至当场扬言要考虑新城主的人选……”
“但我最后还是推行了,每家每户按人口分配田地,新入移民在耕种之余协助建城役满三年者同样可以获得土地……我不知道具体的政策细节正不正确合不合理,如果你能回来看看就最好不过了。不过就目前而言,吸引来的移民越来越多,应该就是没大问题吧。”
“不过族老们很快就开始用行动反对了。他们先是拿移民初期的一些治安问题做文章,后面又开始质疑你的不露面。他们煽动平民们说我被邪神蛊惑,土改一举是想要破坏神圣的传统。”
“虽然大部分平民因为土改的切身利好而选择无视,但还是有一小撮人被煽动了。族老们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让这些人趁夜色冲击你我的住所。”
“来你这里的,被孩子们拿火枪打的屁滚尿流,连围墙都没攻进就被驱散了。而我那里……”
伊拉说到这里哽咽起来,“蒂塔连杀了六个人,才撑到汪俊带人赶来支援……可她也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高烧昏迷,村里的医生说她已经是不可治疗了……”
伊拉抱着膝盖,低声啜泣。
“孩子们抓住了逃跑的人,其中也包括几个带头的族老。我宣判了他们的死刑。可更多的族老依然藏在幕后,没有直接证据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不过这次之后他们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可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你离开了,蒂塔也……剩下我一个人的话我要怎么办啊?谢苗,你回来好吗?回来救救蒂塔,回来帮帮我……”
伊拉把脸埋在自己的双膝上,压低声音,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才一个月没见,就这么想我啊?”
熟悉的声音令她耳朵竖起,惊讶抬头时,身边的门已经被打开,温暖的灯光印照出了他的身影。
伊拉扶着墙,步子不稳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他。
“要不要掐我一下,确认这不是在做梦?”谢苗露出笑容,“真的是我。”
伊拉终于反应过来,她不顾一切地冲进谢苗怀里,放声嚎哭。
谢苗也顺手抱住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好啦好啦,身为领导者可不能随便哭鼻子哦。”他吻着伊拉的头顶,又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我回来啦,我回来了。”
伊拉纵情发泄着自己压抑许久的情感,哭到嗓子发哑眼泪也流干。终于,她松开怀抱,混乱的大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到自己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