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自然不信鬼神，在他眼里，天上那个发着光的圆盘显然是智慧造物，是未知文明的飞行器。他仔细观察着那玩意的形状外观，用纸笔尽可能地描摹下来。

    包嵌着一个等边三角形的圆，这是它落在纸上的形状。谢苗还在图像边上写下了一些其他的细节记录：声音很吵类似于客机、机体发光、保持着缓慢的顺时针旋转状态由南向北飞行等等。

    跟孩子们的淡然不一样的是，民兵队已经跪下祈祷了。阿赫摩斯的人也纷纷被噪音惊醒，随后也忙不迭地加入到了祈祷队列中。

    阿赫摩斯也醒了过来，走到了谢苗身边。

    “这不会是你们世界的吧？”阿赫摩斯看了看谢苗的表情，“哦，看起来不像是。”

    “你好像一点都不震惊。”谢苗也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

    “你好像非常震惊。”

    “为什么不？”

    阿赫摩斯摆摆手，一副习惯了的模样，“这东西出现的次数不少，大家都把它当做拉神显圣。”

    “但你不这么认为。”

    “是的。我刚才跟你说过了，我只在用得到的时候才信神。”

    谢苗觉得有趣，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像他这样唯物又务实的土著真的很少见。即使是谢苗用科学知识教导了数个月的少先队员们，见到这天空异象时还是情不自禁地念了几句祷词。

    “所以天上的这个你也见过很多次是吗？”

    “不多也不少吧。不过也不都是这种形状，也有椭圆的、三角的……跟我们吃的面包挺像的。”

    谢苗拿笔一一记下来，突然又想到了个困扰古往今来无数学者的历史悬案，“对了，你们的金字塔是怎么修的？”

    “就，农民跟奴隶修的啊。怎么了？”

    “不是天上这玩意帮你们修的吗？”谢苗想起了很久之前看到一篇脑洞文章，说什么金字塔其实是外星人修的飞船充电桩。

    阿赫摩斯的眉毛皱成问号，一副你在说毛的表情，“不是啊，就我们自己修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我以为是天神帮你们修的呢。”

    “得了吧，就算神真的存在，他们又会管凡人做什么？我们会管蚂蚁把窝搭成圆的还是方的吗？”阿赫摩斯一脸不屑。

    “你这，能不能对神尊重一点啊？又要利用人家又嘴瓢人家的屑。”阿赫摩斯的渎神言论让唯物的谢苗都看不下去了，“小心天上这个就是，祂听到了下来淦你哦。”

    阿赫摩斯笑了笑，朝着天空说，“来，求淦。来证明我是错的，神真的存在。”

    谢苗也看向天空。突然间那圆盘闪出刺眼的亮光，在天空中爆裂开来，形成了一朵流淌着火焰的乌云，过了足足半分钟，巨大的爆炸声才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就这么……炸了？

    爆炸之后，从那朵乌云之中又冲出一颗极小的，拖着尾迹的流星。谢苗猜测那可能是逃生舱之类的东西。只见它一路向北飞行，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满地跪着的人们全都吓得不敢喘气，只是不停地念着祷词。少先队员们也完全忘却了被科学知识培养起来的理性，一个个地跪下祈神怜悯。

    谢苗看向阿赫摩斯，他依然稳稳站着，不仅没有因异象而感到害怕，眼神中反而隐隐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狂喜。他看着那颗流星消失的方向，望着那朵下着烈焰和金属的乌云，急切地指着谢苗的纸笔，似乎是想让他记录下来。

    阿赫摩斯不信神，但如果那玩意真的是神的座驾的话，他现在非常想去看看所谓的神到底长什么模样。

    “火光和声音的间隔大概有半分钟，空气中的音速为340m/s，也就是说它的直线距离跟我们有一万米左右。”谢苗又抬起胳膊指向乌云，比了一比，“45°角，一万米除以根号2，它的飞行高度是七千米，碎片坠点离我们也是七千米。”

    阿赫摩斯听不懂谢苗在说什么，但他那冷静认真的侧脸、不明觉厉的写画计算过程，都给阿赫摩斯一种非常欣赏的感觉。他在雕刻神像的那些工匠身上也看到过这种状态，但苦于找到一个精准的词去形容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苗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专业。”

    “这个词是我们那里的语言，在这里的意思是专门从事某种工作而显得对其得心应手，非常从容。”谢苗对这个汉语词做了一番解释。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砖野！砖野！”阿赫摩斯用别扭的发音学了两遍，“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计算那东西的坠点与我们的距离。”谢苗说着又看了看手表，“在我们东北方向。”

    “你是怎么算的？”阿赫摩斯显露出强烈的好奇。

    “很简单，用音速算出直线距离，也就是斜边长，然后再用勾股定理算出另外两个直角边，也就是它的飞行高度与我们的距离。用你们的长度单位就是……它离我们有三千五百哈特。”谢苗笑了笑，“想学啊？我可以教你啊。”

    阿赫摩斯猛点头，“请务必教我。”

    “那个不急，现在呢？我们是往那玩意边上走还是继续赶路？你怎么想？”谢苗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玩意跟他们的直线距离都快有一万米了，可肉眼看起来还是有兵乓球拍那么大……那么它实际上该有多大呢？

    谢苗想了想平时看到的客机在天上的大小，再联想了一下它们在机场停泊时的实体大小，心中微微震动。

    这别是个什么母舰吧？装着什么生化兵器的那种。他可不想被异形拉去当孵卵用的一次性苗床，也不想被铁血战士连着头骨一起拽出脊柱。

    但他真的很好奇啊，这种好奇就像你家隔壁突然搬来一个金发碧眼前凸后翘还神似寡姐的大洋马一样，你能忍住去跟她认识认识的想法吗？

    “您是先知，您提意见吧。”阿赫摩斯把选择权交给了谢苗，但那渴望的眼神里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

    “那走吧，让我们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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