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萨莎站起身来，如释负重地张开手掌，任凭掌中之物落在地上，弹出沉闷的声响。

    一把沾满了血迹的短刀，再次热饮了仇人的鲜血，为一段恩怨划上了句号。

    她不再沉默，从被欺压的处境翻身，不再软蠕懦弱，把握住自我的命运。

    每一次获得成功，体内的血液也越发活跃，她变得更强大，代价是身体不再保持平静，鳞片蔓延到了另一只手上。

    她完成了复仇，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父母以及妹妹的身影，他们欣慰地笑着，称赞着。

    我要抱抱哦。

    年幼的妹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就像往常一样扑入她的怀中，她伸出手臂想要接住，抱住这幸福。

    伸出的不是白皙手臂，而是青铜色，狰狞恐怖的巨爪，指甲如锋利长刀，刺破了妹妹。

    她惊愕地看着这一切，急忙抽回手臂，但青铜巨爪却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撕碎了娇小的躯体。

    血液浸满了狰狞双爪，温热的鲜血淌进鳞片的缝隙，给它镀了一层猩红，十层残暴。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没有这双手！

    狰狞的巨爪越来越近，她把脸埋在了覆盖鳞片的手掌之中，任凭鲜血涂在脸上，从那指缝之间，看到了父母的脸，憎恨，厌恶，以及胆怯。

    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那即朦胧又异常清楚的脸，萨莎颤抖着身躯，泪腺止不住地流出泪水，与血液混合，滑到了嘴边，她鬼使神差地舔弄了下嘴角。

    咸涩，而又甜腥。

    怪物，杀人犯，还我女儿。

    无论是堵住耳朵，还是干脆用那尖刀般的指甲戳破耳膜，都无法阻止恶毒咒骂声的传来，父母的声音是如此陌生。

    不，她已经忘了，忘了父母的声音，容貌，还有妹妹，死皮赖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任人摆布。

    她早该知道的，这些只是幻想，是梦，一直以来逃避现实的妄想。

    双爪拿下，张开眼睛，眼前的“父母”只剩下了人形的影子，他们扭曲聚合，形成了新的个体，一只怪物。

    青铜鳞片覆盖全身，黄铜眼珠，脊背上尖刺丛生，一直蔓延到长长的尾巴尖端，形似蜥蜴，但却直直地站在地上。

    怪物不是我，它才是，它才是杀害了妹妹的凶手，不是我！

    不愿接受的女孩动了起来，冲过去，抬起右爪劈向了怪物。

    同样速度，同样姿势，怪物挥动着左爪撞向了她。

    爪尖碰到了一起，分毫不差，她另一只爪子也同样撞在了一起。

    怪物用血腥的黄铜眼睛瞪着她，因为她也满载仇恨瞪着怪物。

    裂痕出现，镜子破碎了，碎片四散飞溅消失在黑暗，怪物留了下来，只有怪物。

    原来，我才是怪物。

    ……

    萨莎缓缓睁开眼睛，回过神来，从噩梦般的幻象中脱离，回到了这越发悲惨的世界。

    靠近墙角蹲下，手臂拢住双腿，低声啜泣起来。

    “即使干掉了坏人，爸爸妈妈也不会接受我这个怪物…”

    “而且妹妹她…呜呜呜……”

    涂满鲜血的刀柄被她重新握住，不出意外这是它最后一次使命了，为它的主人送行。

    被自己的幻想抛弃，那双迷茫而又痛苦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