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克萨拉人转变了他们的命令，那些作战船只仍保持着武器的就绪状态，但他们暂且不再忙于冒进。

    经由欧列塔尔的远程指令，赛拉弥飞船脱离空间站，穿过纳克萨拉船队，最终进入针对那艘纽魅斯探测船的低空环绕轨道。尽管欧列塔尔的这艘深空飞船外观并不夺人眼球，但它却实打实承载有溯源自远古时代的失落科技。随着轨道趋于稳定，某种并不强烈的信号波动被释放出来。

    “如果你认为自己状态正常，就不要对抗扫描。”欧列塔尔对纽魅斯使节解释说，“它会用一套无害的协议审查你的硬件驱动架构，如果是被幽灵信号劫持过的单位，返回值会比理论结果偏低。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你的宣称是不是事实。”

    纽魅斯人的宣称是不是事实？

    策展人并不肯定，但在得到铁证前，他选择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惕。他始终没有撤销攻击命令，只要检测得出了负面结论，他会如闪电般第一时间解决问题。这并不是因为他生性多疑或残忍，不，他的决策完全理性，某些悠远的见识和传统印证了这一决策的正确性。

    维克多与希帕缇拉对赛拉弥人的远古技术不甚了解，二人正在认真观察屏窗中那些飞船的动静，并无声期盼着。他们不仅忧心于纽魅斯人的性命，更在于，当今情势之下，那个横行无阻的幽灵信号每显露出一分短板，对他们而言都将是不可或缺的激励。

    欧列塔尔同样全神贯注，他深知，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将完全取决于自己收回的反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窗中的太空仿佛变得愈发深幽无际，屋中最轻微的响动都显得令人难以忍受。最终，一组返回值传至他手边——

    “是正常值。”他说。

    维克多沉下身以双手撑住桌沿，长出了一口气。

    高悬的沉重空气渐回大地，更多宽慰的呼叹声回荡屋中，旁观者终于放下了戒备。搭在弓弦上的箭矢被射手放回了篼袋，一场无故的危况于此暂且消解。

    策展人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纽魅斯使节：“看起来我需要对你致歉，纽魅斯人，你打破了我们自古以来的一条固有常识。不知你是否愿意稍作解答，为什么你的正电子脑不受幽灵信号的影响？”

    “当然，我本有此意。”纽魅斯人答复道，“我们对此做过初步研究，你所说的常识其实并没有错，所有典型架构的正电子脑都无法完全逃过这个被称作幽灵信号的攻击进程。不过，对于曾经生为有机生命的纽魅斯人而言，我们的思维中枢采用了非图灵机架构的特殊设计，从而更易于兼容生物脑留存下来的神经模式。看来，这点差别让我们阴差阳错免除了一次灭绝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