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欣喜地软软倒在里萨怀里，闭上眼睛微微喘息道：“嗳，我今天真开心，看到你的徒弟，和你一起看到最美的夕阳，又赢了你，怎么办？这样太开心是不行的，会把我宠坏的，你说，以后我还能这么开心么？”

    里萨明白她刚才眼眸的夺人神采，不过是回光返照，他忍着心中悲痛，勉强挤出笑容，缓缓道：“我们以后天天都这么开心，好不好？所以，你不要睡着，张开眼睛看看这片彩霞，再看看我啊！”

    卓玛却睁不开眼睛，只是虚弱地道：“里萨……可是我现在好想睡，我没力气了，你到我梦里来吧，就算我闭上了眼，再也无法醒来，但我在梦里还能看到你，里萨……。”她本握紧的手，缓缓地滑落了下来，闭上的双眸眼角悄悄滴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反射着天边彩霞余晖，是那么光芒四射，耀眼炫目，可是，她的生命却已黯然失色，走到尽头。

    里萨紧紧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悲痛欲绝，热泪泉涌，一滴一滴地落在卓玛的脸庞，却哭不出声，嗓子像早就哭得嘶哑了，只能发出呜呜低鸣。

    扬赤尔也忍不住跪了下来，看着待他如父的里萨，可算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伤心断肠的模样，他也被感染了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悲伤，不禁热泪盈眶。

    他从应莫野那里知道了师父和入云尊者的纠结爱恨，也明白了师父的苦处，他能宽容体谅的，却没想到后来卓玛竟被魔门毒害，用来要胁师父反叛火罗帝国，因此造成了师父虽能与卓玛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只剩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日子。

    明知道最爱的人即将离开自己，即将死去，里萨却只能掩饰心中的悲痛，努力地让卓玛每一刻都感到开心快乐，让她每一日都充满着幸福，就连到死她还是带着微笑，可里萨每晚等卓玛睡着后，却只能躲在黑夜无人的地方暗自伤心欲绝，每一天的快乐，就像宣告他们的快乐所剩无几，一生的幸福就要用完，每一天都是对里萨的反覆煎熬。

    难道此刻就是解脱吗？不，此刻才正是痛苦的开始，就因为经历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才会更加思思念念，更加刻骨铭心，更加悔恨当初的万般不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里萨抱着卓玛的尸身站了起来，哑着声音对扬赤尔道：“扬赤尔，为师暂时不会回天山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扬赤尔也站直了身子，回道：“师父也要多保重。”

    里萨默然了一下，忽又沉声问道：“你……不怪我吧？”

    扬赤尔低声道：“徒儿不怪师父。”

    里萨深深叹了一声，人影一晃，便已成为远方的一个小黑点。

    扬赤尔脑中浮现师父那悲伤哀凄的模样，又不自禁地想，自己若是就死在这里，小嫣会不会也像师父这样伤心欲绝呢？

    如果，小嫣会为自己痛哭失声，会时时刻刻想起自己，那么，他就这样死了或许也无所谓，总算有个人为自己流泪，总算有个人会这样想着自己一生一世，就算像乞丐一样渴望有人爱着，命运却总不让人如愿，即使爱上了，却让人尝尽生离死别，真是可恶！这个贼老天！鬼老天！

    正兀自痴想着，耳边却不真实地听到小嫣的声音，像在呼唤着他。

    “扬赤尔！扬赤尔！”

    真是要死了吧，才会听到这种幻觉，扬赤尔摇头苦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