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搬家了,为躲避舅舅的纠缠,全家去往另一个城市生活。
没闹什么大动静,只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搬家,勿念。”
大家纷纷留言,祝福,想念,期待重聚,不一而是。
这句话她唯独屏蔽了一个人,林樾。
林樾是第三天换了新号码,发在朋友圈,关奕鸿联系他时,他才知道的。
“小樾,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联系不上,周桐也是,电话打不通,发微信不回,你知道她搬家去哪了吗?”
“搬家?”林樾一下子愣住,“搬什么家?”
“她朋友圈不是说了吗?难道你没注意?她说她搬家了。”
怎么可能……
林樾疯狂地在朋友圈翻记录,却已经看不到周桐的任何信息,他给她发短信,给她打电话,统统没有得到回应。
周桐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了无音讯。
他去找穆风琴,穆风琴却告诉他,周桐早就被辞退了。
林樾这才意识到,过去的这些时日,他们彼此错过了这么多。
咖啡厅里,林樾正颓坐在落地窗旁。
关奕鸿推开玻璃门进来,远远见林樾临窗发呆,他摇了摇头,走过去,在林樾对面的位置坐下。
“怎么样?”林樾转过头来,焦急地问。
“大学那些朋友我都问过了,”关奕鸿摇头,“联系不上她。”
林樾两肩向下,眸子里失去光泽。
他眼底有青灰,神情木然,在周桐消失的这些时日,显然过得并不轻松。
关奕鸿犹豫着喊道:“林樾。”
林樾抬头。
“那天周桐找了你一天……你不该那样对她。”
“我知道。”他确实后悔了。
“不,你不知道。”关奕鸿的手在玻璃杯上摩挲,“你没去领证,她第一个念头是你会不会出事,所有人都不在乎,或者……”他盯着透明的水杯,“或者知道情况也假装不在乎,她着急死了,到处找你,为喜欢的人担心受怕的那种感觉……”关奕鸿的动作滞了滞,轻笑,“最后却等到你的拒绝。”他抬起头,“说实话,小樾,我对你是有点失望的。”
林樾的手指不由蜷缩起来,他微微低着头,刘海挡在额前,连窗户透进来的那束光也照不进去。
“你可能还没有那么了解周桐。”关奕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望着窗外,感慨地道:“她有勇气有坚定,但,也有怯懦和果决。一旦知道某件事没结果,就算坚持了很久,也会头也不回地放弃。所以很多东西没成,不是她不坚持,而是对方不够努力。”说到最后也不知是在说林樾还是自己。
“我想见她……”林樾低沉地道,那种出自灵魂深处的无助,触动了关奕鸿。
他泯了一口水,“你不用太担心,她就算去另一个地方也会好好的,有缘的话总会再见,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十年……你还年轻,如果注定没有缘分,也会有另一段恋情等着你,人生很长,不必介怀。”
“我想见她!”林樾一字一顿地道,眼睛里爬满的红血丝,看着有点可怖。
关奕鸿的心惧了惧,避开他的目光,“那就继续找吧。”
外面冷风骤起,天灰成一片。
手机振动,见是自己的号码,林樾马上接了起来。
“林樾。”电话里有些吵闹,方絮颖说,“我在机场,你想要手机就过来拿。”
林樾挂断电话,急急忙忙拿起自己的外套,对关奕鸿道:“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喝东西。”
他火急火燎地冲出咖啡厅的门,关奕鸿从落地窗望出去,想起自己大学那会儿和周桐分别,两人在操场边的长椅上静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知道周桐父母的要求,一开始想着共同努力,或许会有奇迹。但最后收到国外院校的通知书,他还是选择了出国留学,周桐从不妥协,她执意留下,如此,两个人只能分开,这段感情便注定夭折。
那些年在国外孤独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次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太偏激,哪怕自己告诉周桐让她等,两个人也不至于走到断绝联系的地步,或许学成回国,重归于好,事业和感情就可以两全其美。
但第二天睡一觉醒来,他就开始唾弃自己,这种自私的念头不是他排解寂寞的借口,既然各自做了选择,就该互相尊重,他不愿意为对方妥协,自然也不能要求对方为自己做牺牲。其实他说对林樾失望,自己在感情的处理上又何曾让人满意了,但人生且长,时间久了就会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对错过的东西不应该过于执着。
只是,林樾太年轻,似乎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芦城的机场。
在茫茫人群中,林樾找到了方絮颖。
方絮颖从座椅上起来,她模样憔悴,唇色发白,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但林樾已经不关心,他伸出手,“手机。”
“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不想知道。”林樾继续面无表情地问:“我的手机?”
方絮颖微微抬着眼,目光直视他,咬着唇,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