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人在死前偶尔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执念力量——我完全不记得我是从哪听说的——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普通黑车司机也能达到这类小概率成就,所以我又死了一回,而且死法相当不雅。
一个神志不清的恶徒的执念居然是掐死一个柔弱少女,这实在令人吐槽不能,我再次醒来后发觉自己的脖子还是歪的,便忍痛把脑袋摆正,接着等待自然恢复。
数分钟后,一切回归原点——不,不算是原点,因为我身边多出了一辆能开动的黑色轿车和这辆黑车原主的尸体。而我身上的血迹也成倍增加——后视镜里,我看见我的脸几乎被红褐色沾满。
大部分血迹依然新鲜没有干结,这些血当然属于黑车司机,旋即我又发现两处结痂的痕迹,分别在左右太阳穴的位置。
这表明什么呢?
我很快得出一个自觉最为可靠的猜测结论:曾经有一把枪指着我的太阳穴——左边或者右边看起来都差不多——然后一颗子弹伴随火光和巨响射穿了我的脑袋——显然是从太阳穴的一边射入并自另一边射出。
推测到此,即使身处燥热的空气中我也不由自主浑身发寒,而且我基本上判断出了我失去记忆的主要原因——看来即使死不了,脑袋遭到毁灭性打击的话同样会留下后遗症的。
不管谁要杀我——确切而言,我已经被残忍地杀害了——照理说被杀害方是无法再担心自己的,但我显然是个特例。
不过由于失去记忆外加我现在处境依然没有改善,打了好一会冷颤之后我已然恢复冷静,现在我要遵照先前的决定找到城市,思考未来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面对的主要问题。
费尽平生力气,黑车司机的尸体方才被我拖进田野中草草掩盖了事,这同样一路延伸的血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这样吧,我心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警察知道的可能性大概也不高?作为唯一线索的这辆车我可没打算用到最后,何况现在我也没功夫思考是否会被追踪的问题。
处理尸体的同时,我发现了黑车司机怀里掉出来的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工作证等证件和总计两千七百六十五元现金。
身份证说明不了问题被我随手塞了回去,关键在于黑车司机的工作证,工作证上写的是:鲁东食品有限公司X市分公司,市场调研部经理,王建国。照片上的白衬衫中年人和那具五官移位的尸体完全对不上号,这显然是个有头有脸的小资产阶级嘛,而我刚才所见的分明是个神智癫狂的罪犯。
收拾好打劫所得,此时冷清的公路上,不仅有我,还有一辆黑色轿车,我努力回忆自己是否懂得开车,常理而言,一个中二少女会开车的概率怎么考虑都不会令人乐观,可我是一个甚至不会被死亡击垮的坚强的人,区区开车而已,我认为我很快就能弄明白。
而且我真的三两下就弄明白了,说弄明白不恰当,因为我坐上驾驶座时遵照直觉的指引很自然就将汽车发动,接着缓缓行驶起来。
如果这不是奇迹,那就是我失去记忆之前学会了开车,这算是个意外之喜。
此外,发动汽车之前我还发现车上有一堆数据线接口,大概是万用充电接口,我把手机掏出来试着对接,很快成功找到一个适合的接口,插上、手机屏幕闪烁之后进入充电状态,这无疑是更加值得庆幸的,充电完成之后我或许可以从其中找到关于我自己的线索。
行驶了大约五六公里我方才掌握好方向盘,期间数次失误几乎将车开进路边沟里,惊心动魄之甚使我不得不全神贯注适应新车——至于旧车在哪我实在想不起来。
开出十余公里后,我无法再保持全神贯注,因为饥饿感一浪高过一浪,我这才想起来十分钟前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