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到一半多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手太短身子太矮,已经推不过去。还好清风一直站在边上看着,见状立刻弯下腰,帮着她把酒碗推到对面。
傅天仇也不客气,双手有些哆嗦地捧起酒碗,仰头就是一阵吨吨吨。
一些酒水不小心从嘴边流下,打湿了胡子。
李光纯忍不住叫道:“喂,小心点儿,撒了撒了!”
很快,半碗酒已经被喝掉,傅天仇放下酒碗,一抹嘴吧,眯着眼睛长出一口气:“哈——好酒,嘶……果然是好酒,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好!”
李光纯再次摆手:“老头儿你得了吧,你说的这个谁懂啊?”
她伸出双手,一根一根地掰着细嫩的手指:“你看,这群当兵的,肯定不懂你的诗文。左千户呢,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也不懂,你家清风闯荡江湖,可能说黑话她更熟悉一些。”
清风羞愧地低下头。
左千户咳了一声,没说话。
傅天仇问道:“那你呢?你也不懂吗?”
李光纯点点头,很诚实地回答说:“我当然也不动了。如果你说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我还能接下句,五花马千金裘我也知道后面是啥,你说什么喝醉了找不着家,这个我没听过,不懂。”
“哼,一群凡俗之人,不懂便不懂吧,老夫我自娱自乐……”
“你这是喝酒么?喝我的酒,然后你自娱自乐,不跟我唠嗑,这喝的叫什么酒?”
傅天仇指了指酒坛:“如此美酒,老夫恨不能以汉书史记为下酒菜,浅酌慢饮。”
李光纯站起身来,指了指他的胡子:“不是,你这刚才那一口大半碗,也不像是浅酌慢饮,简直就是牛饮,还让自己胡子也跟着喝,简指糟践好东西。”
“你一俗人晓得什么,老夫只是多日未曾开荤,故此一顿牛饮暂缓饥渴,如今便是浅酌之时。”
说着,他端起酒碗,口中吟道:“大将军青既益尊,姊为皇后,然黯与亢礼。人或说黯曰:“自天子欲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重益贵,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邪?”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黯过于平生。好,好,不愧是直谏守节的大汉名臣,当浮一大白!”
说罢,他再次举碗,一口气喝干了半碗酒。
这一次,由于抬手速度过快,浪费的酒更多。
李光纯忍不住拍桌子:“老头,你有完没完,说好的浅酌呢,怎么还浪费酒!”
傅天仇一蹾酒碗,吹胡子瞪眼道:“你敢说我?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丫头今年多大,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休道我是朝廷大员,就算我只是乡间一老农,按年齿算也是你的长辈,怎可称我为老头?”
李光纯的声音越发响亮:“我倒是想尊重你,但是你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儿!说话不算话,还浪费好酒,这都是受尊敬人能干的事儿么?你自己拍着良心说说!”
傅天仇也站起身来,瞪着眼睛大喊道:“反了你了!你家长辈呢!你父母呢?我要找他们说道说道!”
“长辈?父母?”
李光纯颓然坐回条凳,整个人瘫成一团,低着头,声音也小了不少:“他们呐,都,都不在这个世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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