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一直笃信的,世间绝无纯粹之人。
无论纯粹的白,亦或者纯粹的黑。
她喜欢展昭,他的剑道造诣很高,活了几十年,终于剑锋对手,难免惺惺相惜。
而他的心性……
就像一座待发掘的瑰丽宝藏。忽明忽暗,忽隐忽晦。七八中文首发 www.7*8zw.com m.7*8zw.com
——诱人得紧。
他似乎是纯白的。
但她心里很清楚,世无纯白。
她有把握,将这可爱的人儿,一点一点侵染成,她所喜好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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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纷繁厮杀、械武相撞,终于尽落幕了。
匪人们光顾之前,小饭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井井有条,温馨干净。
匪人们伏诛之后,小饭馆里的情形,已然如经狂风骤雨,惨不忍睹。
官差们手脚利索,麻溜地给王仵作拾掇出一方整洁之地来。
搀扶着头昏眼黑的王仵作,如护精致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使其落座在了长凳上。
“谢谢。”王仵作礼貌地哑了声。
“……嗳。”官差弟兄们轻轻应了声,无尽心疼。
王仵作的手肘支撑在桌面上,被灰渍污染的素手,虚弱地扶着额头两侧。
受惊过度,脑袋低垂。
两眸在生理泪水的浸润下,朦朦胧胧,恍然无神。
“……我自个儿搁这缓一缓就好了。”
过了会儿,她小小声,轻轻地道。
受了那般的大骇,仍旧温柔得让人心疼。
“诸位尽管忙去吧,不必都围着我照顾。让大家尽如此地为我忧心,阿安实在受爱不安。”
义气的官差们,环顾左右,互相看了看同伴的意思。
“……那好,我们去了。”
抱拳:
“仵作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赶快叫我们。我们大家都在。”
衙门里共事刑狱这么多年,她已然被他们看作了群体之中,如若手足的一份子。
王仵作心下好生温暖。
感动地嗯了声。
点点头,乖巧的笑靥浅浅:
“阿安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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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战场,整洁饭馆。
差爷们不检查还好,一检查,好生吓了一大跳。
这大帮子或死或伤,或被拿下捆成粽子的匪人中,竟然没一个无名小卒。
个个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狠茬儿,个个都乃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如花刀李鬼;
如劈山|斧张阴;
再如索魂钢鞭云太岁……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细细数来,每个都是京畿府衙,高额悬赏,通缉中的重犯。
不知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竟把这么多狠茬子聚在了一起,统一训练,给他们形成了协调作战的默契。
以至于对上官兵阵,竟然都有交锋之力。
*
今个儿衙门,原本乃为壹|号案而来。
照惯例,勘察现场而已,毫无危险性,该当平平淡淡、岁月安宁。
谁曾想,撞上了这样大的一件恶事。
准备不足,人手不够。
一番结果下来,竟受了匪人们好一记重创。
虽然最终胜了,但只能算糟糕的险胜。
他们这边好几个弟兄都阵亡了。
同伴有伤有亡,生者收殓着逝者,音容犹在,顿生哀戚。
“……娘的,明明刚刚还窝在一起,吃饭说笑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不知哪个官差闷闷地怨了句,顿时好几条汉子都红了眼圈。
放眼整个店中望去,最最悲痛欲绝的还该属老掌柜。唯一的孙儿被恶匪屠了去,从今往后,这白发苍苍的老朽便彻底成孤家寡人了。
老年丧亲,老泪纵横,几乎要哭昏过去。
在官差的照顾下,勉强缓过气来以后,老掌柜的便咬牙切齿,要倾家荡产,疏通衙门里的关节,买剩余恶匪的狗命。
“老人家,”红袍武官走将过去,动作舒缓,在掌柜所坐的长凳前,半蹲下来,与颤巍巍的老掌柜平视,道,“店中的积蓄,您自个儿收藏好,这是您老下半辈子的养老保障。”
“我们弟兄,不要您的银钱。”
“那些坏家伙恶事做绝,丧尽天良。不需您老人家来疏通关节,我们衙门也不会留他们的活路。”
老掌柜的泪眼婆娑,难以置信:“……当、当真?”
红袍武官温和笑着,点了点头:“当真。”
便见他动作舒缓地站起身,笑容不变,目光有意无意地远望着角落里发呆的某仵作。头也不回,对身后左右,浅淡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