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
倾尽所能后的徒劳无功。
“碰!”
林毅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亲哥自缢的尸体下方。
“哎哎哎,这怎么又晕了一个呢!快请郎中来!快把他抬到空气干净的外面去!……”
“是!”“是!”
嘈杂,忙乱。
人世间的声响,在意识里,渐渐模糊、远去。无处不在的黑暗,蔓延着,把生者的魂灵包裹、浸透。
******
狱卒长指挥下,一众兵丁、人手,把悬在半空中的尸体解了下来,盛放在白布担架中。
仇庸君作主检,师弟丁竹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武功高强者被刑成了废人,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选择自尽解脱。这种现象在监狱中时时发生,很是稀松平常。
所以初始,仇庸君并不以为然,眼皮子耷拉着,态度松散随意,例行着常规的检验程序。
但渐渐地,神情些微地变了。
“庸君,怎么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https://m.78zw.com/
丁竹察觉到了师兄的不对劲。
“你来试。”
深深捏附在死者颈肉中的手指撤开,仇庸君示意师弟再验。
丁竹来验,由疑惑不解,也变成了惊疑不定。
仇庸君紧盯着他:“你也验出来了?”
丁竹紧抿唇,点点头,凝重非常:“验出来了。”
“怎么办?”
仇庸君看了师弟一眼,又微微抬头,环顾了中牟狱中,形色各异的各怀鬼胎一圈。
起身,大步往外走,向监牢外等候着的几个开封官兵招手,在其耳畔,低低地密语了些什么。
几个开封官兵骤然凛冽。
“……是,是,谨遵钧令。”
几个开封官兵冲到外头,鞭子“啪”地扬起,快马离开了。
仇庸君回到监牢中,守候在囚徒僵冷的尸体旁。
“二位爷,发生什么了,气氛如此之古怪?”
狱卒长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凑上来,谄媚地笑问。
仇庸君看了他一眼,不回答。
丁竹宛如寒秋松柏般,静静地伫立在师兄身侧,面无表情,以白绢布细细地清洁着验尸的小工具。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狱卒长知道发生什么了。
大队大队的开封官兵,包围至此,封锁了县衙辖下的监狱。以全副武装,把现场全副戒严。
连展大人之大驾都到了。
展大人一到,仇庸君、丁竹立时起身,恭恭敬敬,迅速上前,严肃地汇报:
“林欢,不是自缢身亡的。”
“适才我二人深验其颈骨,其骨断的方向、角度,乃被人为拧断脖子,而非上吊后自身体重拉断。”
“展大人,”字字惊心,掀起骇浪惊涛,“林欢是被人谋杀后,悬挂到梁上,伪装成自杀的假象的!”
展大人手习惯性地放在剑柄上,凛眉紧拧,威势极重地扫视四周。
官兵、狱卒……乌压压一圈人,无人敢与其正面对视。
狱卒长更是倒吸了一口霉臭的冷气,往后踉跄了下,一瞬间,心惊肉跳,几乎站不稳。
即将刑满释放的囚徒,出狱前夕,被杀死在了他管下的牢中。
无论究竟哪方势力干的,这个失职的责任,身为狱卒长,都绝对逃不了!
“……大人恕罪!”
狱卒长惶恐万分地跪下了。
那双官靴来到了他跟前,黑底暗纹。
深红色的袍子,停在了伏地叩首的脑袋眼前。
狱卒长的额头沾满了土渍,冷汗细密。
听到武官统领询问:“由尸体状态,尸斑、尸僵……等等,可能推出死者被害的时间?”
仇庸君、丁竹想了想:“准确的时间点推不出来。大概时间段,可以推出。”
再深验。
大概的时间段推出后,统领浅淡无波地问狱卒长:“昨夜子时期间,是哪个狱卒值班,负责看管此间牢房?”
狱卒长赶忙回答,赶忙派手下,把那名正在家中休息睡觉的狱卒带了过来。
“就是他,就是这名狱卒!”
“木莹,还不快上前!”
名木莹的狱卒,大汉一条,表情很不大对劲。拳头无意识地紧攥着,老鼠一般,畏畏缩缩想往后退。被狱卒长硬推上前后,强装镇定,躬腰向上官行了个礼。
“……大人,卑职木莹。”
展大人盯着这狱卒紧绷的面孔,问话:
“昨夜子时期间,是你当值的?”
“是卑职当值的。”
“你当值期间,可有疏松懈怠,到别处偷懒耍滑?”
“狱卒长治下严肃,卑职未敢有任何偷懒耍滑,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值班。”
再问:“你当值期间,可有人来探监林欢?”
“没有。子时属于深夜,出于安全考虑,狱卒长严令,深夜禁止探监。卑职谨遵令而行。”
答得滴水不漏、严丝合缝。
狱卒长暗暗松了口气,拍了拍手底下弟兄的肩膀,刚想宽慰他几句,把他拉回来。
展大人忽然低喝:“把这木莹拿下!”
木莹猛然抬头。
“为何拿我?!”
展大人冷笑:“林欢被害于子时。这期间,没有任何人进来探监,只你一人片刻不离地在此。他之死,除了你,还有谁能做?!”
伪装在表面上的委屈、愤懑,尽消失不见,转变成了真实的狰狞、凶戾。
四五个开封的官兵扑过来拿人,狱卒困兽,从怀中掏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猛冲上前,朝展大人心口捅了过去。
“展大人!……”
“展大人!!!……”
“……”
惊叫,纷纷迭迭。
展昭冷厉地扯起唇角,后撤一步,侧身,轻而易举,避过了致命的捅杀。
然后,卸掉了剧毒的匕首。以九成力,重击狱卒原本握着匕首的手臂。
咔擦一声,毛骨悚然。
长长的臂骨带着筋、血,从肘关节的部位,活生生突了出来。
狱卒倒地,倒在霉臭的干草堆中,倒在林欢蜡黄的尸体旁。
凄厉地哀嚎,嘶鸣。
……那种声音,痛苦得都不像人类的声了。
监狱中人众,无不背脊发寒。
狱卒长看着那根突出来的人类臂骨,头发发麻,骇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王朝、马汉。”
“在!”“在!”
“让人把这狱卒押回官驿的地牢,用刑,审。”
“撬开他的嘴巴,我倒要看看,孔家、钱家、孙家、刘家,中牟当地,这四大制药商族,究竟哪一家,作下了罪孽滔天的紫河车大案!”
“是!!!”“是!!!”
林欢生前,武功尚未被县衙废掉时,长期暗查紫河车案,曾经多次夜探中牟县的孔、钱、孙、刘四府。也不知他究竟探到了些什么,以至于,出狱前夕,被人买通狱卒,灭口在了监狱里。
亦或者他其实并没有探到什么,只是幕后的老爷多疑,他就必须得死了。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