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抽剑(第2页)
“我希望,这两个月由你一直掌控着躯壳的主导权,不要让阿安出来承受。”
猛烈的内力,刀子般,自手腕脉门捅入。
壹姐姐身形颤抖地倒跪在地上,被迫承受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罪责、酷刑。
竭尽所能往回抽两臂,根本抽不回。
咬紧牙关隐忍,低低的惨叫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从牙缝中渗了出来。
她应当替阿安撑下这些才对。她守护着阿安,陪伴着阿安,替阿安背黑锅早该背习惯了才对。
可她……也是人啊。
肉做的,会疼。
“展大人,求求你,放过我,我从没有害过人,孟刀、胡青不是我杀的。”
嘴唇都已咬烂了。壹终于熬不住,满头细密的冷汗,艰难地抬起眼,恳求。
原形毕露,黑亮亮的眼珠子,强隐忍着生理泪水,没有一丝戾气,干干净净。
武官怔住了。
“你说什么?……”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 ωωω.78zω.còм м.⒎8zщ.cóм
他无意识手松的一瞬,壹抓住机会,猛然暴起,肘击袭其下巴,挣脱了钳制。
破窗而逃,掉下十几米的高楼,轻功落地,摔了个趔趄,打个了滚翻缓冲,在金黄的草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血渍,消失了。
展昭望着楼下,懵了。
思维完全混乱了。
直觉肯定,大姨子被逼出来的话,没有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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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牟县,县域颇广大。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无尽绵延。
街市、作坊、密集的居民区……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熙熙攘攘,诸类尽有。
壹姐姐踉踉跄跄逃入其中,淹没在广袤的人海里。
捂着剧痛的手腕,压抑着喉头上涌的血腥,没有方向地往前奔、往前走,眼花缭乱的街景飞快地从两旁掠过,落到身后。
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进了很久,直到筋疲力竭、力气耗尽,不知何地的僻静处,靠着长满爬山虎的墙,软软地颓倒了下来。
喘息虚弱,眼前昏黑上涌。
颈微仰,目渐阖。
叶丛金黄的浓荫下,阳光斑驳,微风稍寒。
过了很久,呼吸平复得比较正常了,壹听到了细小的动静。
一睁眼,有个面黄肌瘦的小乞儿,眼巴巴希冀地瞅着她。
“……”
壹姐姐摸了摸身上,逃得匆慌,没有携带银钱。
除非回官驿拿,可官驿里有凶残的展大人,她不敢回去。
想了想,抽出头发里仅有的一根玉簪,就近找了个当铺,典当作了银钱。
买了些猪肉包子,包在黄油纸里,递给了小乞丐。
偏磁性的女声,包容地道:“就在这里吃,我看着,我守着,没有大乞丐敢抢你,在这里吃完。”
小乞儿扑在地上,砰砰砰地朝女子磕了几个响头。吃完了,眼睛大大,嘴唇油油,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又磕了几个头,跑掉了。
壹姐姐倚着墙,开始发呆。
那会子逃得急而痴,漫无方向,现在已经根本不知所处何境了。
周围的景致与人事皆陌生,她迷路了。
就算不迷路,也不知往哪里走,唯一的住处在官驿,可官驿里有想废残她的展大人。
茫茫天地,广袤浩瀚。
突然间发现,竟丝毫无自己的容身之处。
“……”
换主人格出来。
让王安出来。
展大人爱王安。
只要换成了阿安,一切难题就都解决了,展大人绝不会伤害心爱的娇妻。
可……
这次不知怎的,壹不想如此做。
壹姐姐操纵着两条腿走上街头,沐浴着初冬的阳光,体验着作为一个自主的独立人的感觉。
携带着玉簪子当来的银钱,买了根热辣辣的烤肉串放在嘴里吃。肉皮炸得酥脆,咬起来微微咔擦,出奇地好听。
眼睛贪婪地浏览过各色的人,各色的貌,各式各类的摊贩、铺子、商品。
用自己的眼睛看,而不是用王安的眼睛看。
用自己的感官去感知,而不是用禽兽的感官去感知。
人世如此新奇、鲜活,五彩缤纷、色香味俱全。
壹姐姐从上午逛到了下午,一整天没停,独立行走,体验活生生的滋味。
傍晚黄昏的时候,广袤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瑰丽的幽蓝色,幽蓝色与尽头的火红色相融、相接,天际头,燃烧得妖娆炽烈。
壹姑娘用自己的眼睛,入神地望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远景,痴痴地震撼。
“真壮丽啊……”
临街的小饭铺,人们在高声地谈闹,快活地笑骂,大口喝汤,大块吃肉,筷子勺子叮叮当当作响。
入夜的风涌起,冬初的寒泛上身。
“阿嚏!……”
壹掩鼻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裙。
“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胡冰岩问。
壹姐姐猛然回身。
“你哪位?”
胡冰岩似笑非笑:“离别之前,还在师傅掌中硬划了‘冰岩’二字,被师傅一拳头砸破鼻子,破了相。师傅这么快就把徒儿忘干净了?”
“我不是你师傅。”脱口而出。
胡冰岩皱眉。
“……”壹姐姐呐呐地动了动唇,不自在地抚了抚鼻子,“刚刚那句话当我没说。”
胡冰岩解下披风,递与瑟瑟发抖的壹。
“起冬寒的时候,怎么穿这么单薄就跑出来了,你丈夫也不照看照看你?”
“照看,他照看得可严实了。”
严实到婚前婚后,对阿安的拘束,近乎软禁。
“你不是被……咳,为师……发派到极北地区做仵作了么?怎么突然有空闲,跑回来了?”
“哪有什么空闲。北方近辽国,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忙得一塌糊涂。我央求了好久,长官才准我的假,这一趟回来,我把未来两年的假都用完了。”
“……”沉默。
“我从与其他仵作学徒的书信联络里,听说你出了事,捱了一刀,命差点没了。”
“……”沉默。
“我这趟回来,特地为看你。看到你无大碍,我心里头的大石头就落定了。”
“……”沉默。
“你怎么不吭声?感动得稀里糊涂,感动坏了?”
做鬼脸,讲段子,逗壹姐姐腼腆地抿唇笑。
这男子有些不羁的邪气,不同于阿安的展郎君。阿安的展郎君,肤色是麦黄的,阳刚、端正蓬勃,犹如涵养的宝剑。胡冰岩更偏白皙些,唇薄、眼角细长,斯斯文文的,笑时咧出的一排牙齿,宛如编贝般整齐,泛着浅浅的品色。
他像傍晚的一束幽风。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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