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焕在雨中狂奔,跑的累了,疼了,心凉了。便靠边停下,眼神呆滞,脸色像僵尸般惨白,他头一次,坐了公车,不知道怎么操作,浑浑噩噩的。司机看他全身湿透,失魂落魄,便摇摇头,没有收他的钱,最后怎么回到的家?他不知道,不记得了。
他身子发冷,便洗了个热水澡,雾气不断扩散到玻璃璧上,他浑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流水顺着长发流下脸庞,他无疑是帅的,好看的,这一刻对镜中人无比厌恶。对着墙,锤了好几下,得亏是强化玻璃的,不然在那砰砰作响下,只怕早已经碎裂。
他一脸神伤的躺在床上,他找周正之前,想了几百个可能性。
“喜欢吗?”
“喜欢。”
“那我们就在一起。”
或者
“喜欢吗?”
“不喜欢。”
“没事,我还是会喜欢你,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会来一句,别玩了,感情他这些年犯贱上门找操,就是别人误解成一场富家公子哥的感情游戏。
一句话断绝了他的自作多情,一句话诛杀了他的狼子野心。
他曾经和李准他们去喝酒,喝多了的时候,范哲嚷了一句,爱情是枷锁,婚姻是囚笼。他就想着要周正为他戴上镣铐,周正把他锁在在囚牢,他可以在阴暗潮湿的的房子里,敲着镣铐,欢乐的唱起歌儿。就这样多好啊。
只是原来他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他这八年来,也没有想起那个一直缠着他的少年呢?他不会去问,也不敢去问。他的勇气,早已溃不成军,一盘散沙,再凝聚不起来。
他忽然想起,他这些天的阻碍是什么,他欠了周正很多,但是却没办法还,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东西,周正有没有要他还,周正需不需要他还,答案当然是否的,周正不需要,也不想要他。
他痛心疾首的发现,他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他拼拼凑凑,掏心掏肺,这是他能给的最好的了。卑微的递到别人面前,原来对人家来说可有可无,并不需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愣在那里,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了。
该收手了,再犯贱下去,连朋友都做不成。
就在时,总以为被全世界遗忘的他,来了个电话。
“喂,焕,你出来一下好不好。陪我喝酒”纳兰允煦轻声说。
“不了。”他现在就想一个人呆着。
“李准去相亲了,听起来好像成事了,你陪陪我。”纳兰允煦声音越来越低,话语里的苦涩隔着电话都能溢出来。
都是可怜人,轩辕焕心中想。
等轩辕焕到了酒吧,纳兰允煦已经喝了不少,轩辕焕神色无异,只是脸上再承担不起喜怒哀乐。
纳兰允煦看着他到了旁边,抓住人,便一股脑的倒委屈“我知道他终究是要结婚的,可是我还是难受,我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和白做了一样。”
轩辕焕打开酒瓶。本想倒在酒杯里,但仔细一想,便便直接整瓶灌下那威士忌,酒挺烈,挺麻。这样今晚就睡得着了。
纳兰允煦不明白他忽然间的豪迈,也只能劝着点“别喝那么猛。”
轩辕焕盯着他,忽然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喜欢他,不然以准儿的性子,他一辈子不会知道的。”
纳兰允煦一愣,苦着脸,心里纠结道“不告诉他我们还能做个朋友,告诉了他,我们朋友都做不成了。”
轩辕焕灌着酒,在酒吧昏暗无序的灯光里,侧头看着他低下头纠结懦弱的脸。还是忍不住的接着问“你喜欢他什么啊?”
纳兰允煦搓着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轩辕焕今天有点咄咄逼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很好啊,一直都好,够义气,中学那会,我被人欺负,都是他替我打回去的。”
“哦”轩辕焕意味深长的吟了一声。原来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原因。是不是感情一开始,都是一些很细微,很莫名其妙的事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是这样的吧。
“可是吧,我明明知道他喜欢女孩子,甚至知道喜欢哪种类型的,但他对我好,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希望的,其实就是自己骗自己,安慰自己,让自己好受一点罢了。”纳兰允煦唏嘘道。
而这一字一句,正敲进轩辕焕内心,他知道周正喜欢女孩子,他喜欢温柔贤淑型的,安安分分的然后组成一个普通温馨的家庭,他知道的,一直知道,可正如纳兰允煦说的,周正一直对自己好,让自己觉得总是有机会的,其实不就是在骗自己嘛。
“直男啊,直男。”爱上直男非死即伤,他想。
纳兰允煦对他这句叹深感他今晚抱怨的精髓。
“忘了他吧。不然他订婚的时候呢?结婚的时候呢?生孩子的时候呢?你打算怎么办?”轩辕焕眼神犀利。
纳兰允煦一脸支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轩辕焕看着他窝囊样子,一脸烦躁,随即他想到一个问题,鼓起了勇气“你说,我是认真对待感情的人吗?为什么我说喜欢,别人不信我。”
纳兰允煦看问题走向压迫不到自己如获大赦,便噼里啪啦的说一堆“你啊,你就别提什么感情了好不好。我们中最帅是你,最花心是你,换女朋友最勤是你,最渣的还是你。别说人家不信了,我自己都不信了,你看看,你之前大学交的男朋友,多好一个人啊,斯斯文文,温温柔柔,你一脚把人踹了不说为什么。你花半年时间追的那个警花,你记得吗?就老是严格执法的那个,那时候你鞍前马后要死要活的追啊,我们都以为你要认真了,结果呢?你半个月就把人踹了,够狠的,人家难得喜欢上一个人,你就这样对人家。好家伙我们还在那个市里,看见她过来开罚单我们就心慌。”
轩辕焕心里一沉,淡淡的哦了一声,默默的再吞下一口酒。
酒吧里换了调子,站在灯光中央的女歌手在光圈下更加耀眼,就着悲伤的钢琴曲调,惊艳开曲,唱的是粤语老歌,周慧敏的《最爱》
轩辕焕一下被那曲调吸引了过去,那压抑曲风在心中酝酿成愁,一下一下调动他的情绪。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https://m.78zw.com/
潮汐退和涨,月冷风和霜
夜雨的狂想,野花的微香
伴我星夜里幻想,方知不用太紧张
没法隐藏这份爱,是我深情深似海
一生一世难分开,难改变也难再
让你的爱满心内。
纳兰允煦看着他忽然出神,看着那舞台中央那耀眼女歌手,又忽然心照不宣,心里打趣道,啧又开始了,还没讲完又喜欢上一个了。
纳兰允煦正欲调侃,却又忽然收起脸上的嬉笑,变得万分惊恐。“小焕....”
轩辕焕轻轻抚上脸,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只得声音哑着,晃晃手里的威士忌“这酒太苦了。”
纳兰允煦心慌意乱的应着,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他认识轩辕焕二十来年,什么时候见他哭过,见他强颜欢笑,心里更疼,却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安慰。便拿起酒瓶,与他碰了满瓶。
纳兰允煦心里愁苦,便拿出烟,点着火星。轩辕焕见状,凑上去问“好抽吗?这个东西。”
纳兰允煦摇摇头“不好抽,但解愁,试试吗?”
轩辕焕便凑上去,从来不喜欢烟的人,忽然喜欢上那感觉。他们两个人笑着,好像彼此依靠这着对方取暖的小兽。
周正回到家,心烦意乱的倒在床上,把那枚戒指,放到床边的抽屉里,里面有一个造型古朴的魔方,六面刻着不同的图案,是一种高难度的魔方。
那些年,轩辕焕十四五岁,唯一喜欢的玩具就是魔方,对着魔方日转夜转,一年了也不见他停下,也没见他转成功。周正便以为他真的喜欢魔方,便求了个老师傅很久,雕一个木头的,能转动的魔方给他,他想轩辕焕一定会喜欢的。但是还没送出去,便见他不再拿出来玩了。许久之后,周正再按捺不住,问起原因,轩辕焕告诉他,已经转成六面合了,便不玩了。周正心一沉,才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魔方,而只是挑战欲作祟,轩辕焕想要的东西,就会有无限的耐心,一直去挑战,直到他得到了,觉得不稀奇了,便丢了。
周正兔死狐悲,觉得自己就是那枚魔方,魔方刻好之后,就藏在他的抽屉里,再不会送出去。
在轩辕焕生日的那个晚上,他许着愿,要和周正一直在一起,周正的理智叫嚣着,他想起轩辕焕这些年的执着,想起那个魔方,想起自己,他气急了。便把那小孩按到了床头,本来只想吓吓他,但他竟然说自己是愿意的。就这一句话,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他鬼迷心窍的把人按在身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那个地方的。用了油还是什么,也忘了自己要了多少次,接着他清醒的时候。就看到那晕伤痕累累的孩子,还有他身下的血。
他慌极了,害怕极了,便把人送到了医院,那就不可能不惊动他的家人,虽然他完全没有见过。最后过来的是轩辕焕的管家,他叫了一群人,把周正打了一顿,整个腿骨活生生的踩断。但他死咬着唇,没有叫唤,也没有抱怨,一辈子就做那么一次亏心事,这是他该受的。
最后他躺在地上,坚定的说,要和小焕在一起。无论怎么样,不会分开。
管家说了很多危言耸听的话,但是周正毫不退缩。
他的母亲会介意?
不,他的母亲只希望他开心,一定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