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与眼眸,会存在几乎一模一样的相似么?
冷溪定然是见过这双眼的,市面上成色最好的龙晶石都不及其半分幽深。
只是人有千千万万个前世今生,太久了,她忘了是在哪儿见到的。
“咳。”宋念不好意思地轻嗽了一声,如玉清朗的面庞莫名有些泛红,扶起冷溪时说话也略微不自在,“夜深了,文渊阁没有姑娘的睡处,尽早回吧。”
“也是也是。”冷溪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衣袂裙角,转身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那我若是还有想问的,是不是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寻你?”
“我修为尚浅,白日常是闭关,不过夜里多是在的,你若有事寻我,最好提前在院子里那棵扶桑树上挂个香囊荷包甚么的,我要是看见了自会摘去,夜来也会等你。”他说得一本正经,冷溪也懒得去质疑,点点头就要告辞。
却又听他把自己叫住,“下一次,别再带烤地瓜了,我其实不爱吃。”
冷溪应了一声,就急匆匆走了。她在宫里也住了一个多月,已然入夏,迎面扑来的夜风却还是凉飕飕的。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奇了怪了,怎么烫得跟个热壶似的。
缩在被窝里几近辗转,长久难眠,睁眼闭眼,脑海里都是宋念那朗然清隽的眉眼,她没读过多少书,更不知该如何形容,心心念念也只不过好看二字。
她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个八百年不屑男女□□的人,怎么就会着了这小子的道,难不成他真是妖精,生来就会魅人?
嗯,一定是这样的,绝对没有错。
胡思乱想的后果就是,次日睡到日晒三干才得起身。玉昭且不说她,只是牛鼻子沈耻见了,白眼一翻,恨不得把“鄙视”俩字儿写脸上。她正愁没处发泄起床气,撸起袖子就要找他干架,亏得这时候来了人通传,说是冷家两位公子进宫来了。
其实冷焕老早就想进宫来瞧他们家那个不省心的小鱼妹了,只是碍着身份,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大哥忙完了,才能借着他的官职一道进来。
依着礼数,兄弟两个就在重华宫的外院等候召见,等正殿里宫人们放下珠帘,才叫进来。他二人一进到殿中,冷溪玉昭就都注意到了冷焕手里提着的箱笼,他也不爱卖关子,直接道:“这两天阿魁不知从哪儿给弄来俩兔子,本来是要宰了吃的,幸好被我给截住了,怕你们成日闷在宫里无聊,就送进来给你们顽。”
“谢谢您呐,惦记着我最爱吃兔肉。”冷溪贫了句嘴。
却把座上的玉昭吓着了:“冷溪姐姐一定要吃么?”
一旁的冷炼稳不住,微微笑起来:“殿下莫要理她,她呀,天生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去外面接她那会儿,还常看见她把自己的干粮省出来喂路边的松鼠兔子呢。”
“都甚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啊,大哥你快别提了。”冷溪不好意思地跳起来。
谁知他二哥也在那边起哄:“大哥你还真别说,我们那院儿你是去过的,那里面养了多少小鸡小鸭,都是小鱼儿叫养的。等肥了还不许我吃,非说它们有病,不给我吃。”
“你俩来就为了揭我短是不是?”冷溪又羞又气,要不是知道打不过,她一定当着玉昭的面好好修理修理这两个不大着调的哥哥。
“去去去,我们分明是来问候殿下的,你在前面碍甚么事,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冷焕故意挤兑她。
倒是玉昭被他们兄妹逗得眼睛都笑弯了,坐在珠帘后也越发轻松惬意:“瞧着是玉儿霸道,独占冷溪姐姐这么些日子,冷家哥哥明面上说是问候玉儿,其实是来跟抢人的吧?”
“岂敢岂敢。”冷焕笑意朗朗,谈吐随和自在,“官家既开恩让舍妹在宫中留过中秋,臣等自是不敢违逆圣意,何况殿下现在就是赶舍妹走,恐怕她也不愿意随臣等回去啊。”
冷溪当然记仇:“随你们回去?又帮着冷成德把我关在屋子里?再打扮起来,涂脂抹粉地去给人家相看?哼,我又不是猴子。”
宝殿华室里笑声不断,一早出去了的云容这时回来了。进门时怀中抱着一捧初开正艳的红莲,花叶相随,她身上那件蟹壳青的鲛绡褙子轻轻盈盈,带起一阵香暖的夏风。
“今年金莲池里的荷花开得甚早,官家还令人将金莲池和御湖打通,还要放船在里面呢。”她边说边走,抬眼正撞见殿里多出来两个男子,笑着福身时不禁羞红了脸,“奴婢不知有客临门,失了礼数,还望二位公子见谅。”78中文最快 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冷家两个哥哥混不在意虚礼,只冷焕那色胚见了漂亮姑娘都是要多看两眼:“想必这位就是殿下身边的云容姑娘吧,之前就听小鱼儿念叨过姑娘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啊。”
“我甚么时候念叨过了?”冷溪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
“你晚上睡觉说梦话的时候。”冷焕随口胡扯。
“呸。”冷溪啐道,“我睡觉从来不说梦话。”
“这点奴婢可以作证,三姑娘睡觉可老实了。”云容将手里的花递给旁的小宫女叫插起来,转头见玉昭一直痴痴盯着花看,笑意更深,“公主若实在想看花,跟冷家公子和姑娘们一道去好了,整好这会儿御花园里也没甚么人,由得大家伙随意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