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如此暧昧之态，直至为那些满街乱跑的锦衣卫所留意，庆幸的是，从巷口望进去，他们所能看到的只不过是几片暗得看不到颜色的衣袂袍角。

    略有个心细如发的，非要驻足审视一番，最终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死断袖，也不嫌丢人！”

    冷溪气得险些没冲出去揍人。

    等人彻底走远了，木不忘才小心翼翼地从冷溪身前直起了腰，然而迎来的果然是冷溪毫不客气的一脚。

    “我也是为情势所逼，再说了之前滚山坡时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我哪儿没碰过，都是兄弟害甚么臊啊。”木不忘说着，这边膝盖还没揉好，另一边就又中了招，疼得差点给这姑娘跪下。

    冷溪悍媳妇般地一拧他的耳朵：“你再敢说，信不信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行行行，姑奶奶松手，松手！”木不忘连连讨饶，冷溪见他一脸乖样儿，也懒得纠缠，自顾自出了巷子，他便嘻嘻哈哈地凑上来，“说实话，咱俩出生入死几回，放寻常男女身上，就滚山坡那回就够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回家了，所以我说干脆你嫁给我得了，反正也没人娶你。而且嫁给我，我保你稳赚不赔。”

    冷溪知他这人素来油腔滑调，满嘴胡话，也懒得生气了，“怎么个稳赚不赔法儿？难不成到时你还能封侯拜将，许我个一品夫人做做？”

    “说不准儿呢？”木不忘贫道。

    冷溪眉眼飞扬地哼了一声，“算命先生说我可是天命凤主，将来可是要当皇后娘娘的。区区一品夫人，根本入不得姑奶奶的眼。”

    好歹她也是密定的太子妃，将来不管谁登临大宝，她都是最无悬念的中宫正主。虽然她也不稀罕。

    可那木不忘却笑意深深：“巧了，阿正也说我是真龙转世，帝星托生。”

    冷溪吓得连忙捂上他的嘴：“要死啊你！大街上嚷着造反？！”

    “这么担心我？那就嫁给我得了。”他却继续嬉皮笑脸。78中文首发 www.78zw.com m.78zw.com

    “你脑子被猪油泡过啊？”冷溪白了他一眼，“反正呢，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的，不是针对你，将来若是有人硬逼，我也誓死不从，你死了这条心吧。”78中文最快

    “为何？女子不都是要嫁人的么？”

    “嫁了人呢？像戏文里说的那样，甚么相夫教子，料理后宅？从此一辈子躲在男人身后，锁在一个破园子里？有意思么？”冷溪不屑道。

    “那你到底想要甚么？”

    “我想要的……为何要告诉你？”冷溪从他兜里抢过了丁家村案的卷宗，三步并两步地从他身边跳开，“不过，还是要谢你陪我跑这一遭，等我回了北街，五十两文银自会奉上。再会了丑鬼！”

    夕阳西下，她的背影消失在东坊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木不忘目送着她远去，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悠悠走去。东南交界最是人迹罕至，越走越荒凉，在一片静谧的阴霾下，他懒懒打了个哈欠，摘下戴了一天的眼罩，揉了揉那只常不见物的左眼。

    然后，重新蒙好，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他的路。

    “甚么！锦衣卫！”

    北街某处久无人居的慌院里，张魁的叫声几乎惊落了天边昏昏欲睡的秋月。

    冷溪连忙随手抄起一根生萝卜堵上他的嘴，“小声点儿，你该不会真想冷成德把我捉回去吧？”

    “真要把你捉回去就好了，免得连我现在也有家回不得。”张魁有点委屈地嘀咕道，被冷溪横了一眼，连忙改口，“为了老大，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冷溪没用力地推了他一下：“行了，别整天口是心非的，我知道是我连累你了。”

    “咱俩之间说这个作甚么，”难得听她一句软话，张魁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这个院子空了许久，你先在这将就住一晚，明儿我再给你想办法换地儿。但是啊，老大你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去参选锦衣卫啊？”

    “甚么叫想不开，我是想得太开了好么？”冷溪将烛灯挪近，摊开丁家村的卷宗边看边道，“那个丁掌柜背后绝不是查一次两次就能查明白的，估计将来我还得继续来往官府各处案牍库。这回恰好是锦衣卫案牍库，我尚且能够得手，可下次呢？但若我是锦衣卫就不一样了。”

    “是这个道理不错，可这次大选后日便放榜了，下次也要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咱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查到明年都查不出那姓丁的究竟是何来头吧？”张魁盘腿坐在她对面，眼神里的担心不容作假，“何况，最关键的是，老大你是女子啊，咱们大乾列土封疆百余年，何时有女子担当锦衣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