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全然可笑！

    “老爷性子硬，脾气急，偏生还是个嘴笨，不会解释的。”老张头家的把众人屏退，独自走进家祠，恭敬地给冷家祖先添了柱香，一面说道。

    也不管冷溪在不在听，自顾自说下去，“我家男人是在军中就与老爷结识，几次三番被老爷救了命，然后就跟了老爷。我俩婚嫁的早，但自我男人被抓去充军，便一直留我在老家侍奉病弱老母，直到后来当今官家登基，老爷做了锦衣卫指挥使，我男人也跟着鸡犬升天，这才将我和老娘接进帝都。”

    冷溪没听懂：“你跟我说这些作甚？”

    老张头家的接着缓缓道来：“没成想我们才在帝都落脚，我婆母水土不服，一口气没上来，人就突然没了。当时我男人和老爷在外办差，我一个乡下村妇在华都城里无亲无故，逢此变故，立马就慌得六神无主。幸好有夫人，替我前后周全，还拨了银子出来专门为我婆母操办丧事，这才没叫老人家曝尸野外，草草离去。”

    “夫人？我娘？”冷溪有点来兴趣了。

    “是啊，就是姐儿她娘。”那老妇素来板正的脸上竟在提起此人时有了丝不忍惊动的温柔，“夫人虽是御厨之女，但到底是皇城脚下长大的，规矩体统一丝不错，为人爽利健谈，当时不光是先去的孝惠皇后喜欢她，满华都的官眷都爱同她来往。我便是在夫人手边，由她手把手，一点点耐心教导起来的。”

    “怪不得，妈妈你训我的时候，简直跟我娘一模一样。”冷溪居然被惹出一番柔肠来。

    “可姐儿总也不听呀。”老张家的看着她，不由有些无奈。

    冷溪却道：“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怎么听我娘的，您不爱介怀，继续继续。”

    老张头家的接着说：“像夫人这样厚道好性儿的人，却只一个莫须有的偷盗罪名，就被逐出华都，母家灭门，这件事姐儿可否查过？”

    冷溪心里咯噔了一下：“冤我娘的便是奸妃方琳琅，还需要查么？”

    “今日溪姐儿想要查问的真相，老爷说不出口自有老爷的道理。我来，也只能把一些如今能告知姐儿的事说一说。”老张头家的似还有些顾虑，话确实只说了一半，“当年夫人看似是被休离都，实则一切另有安排。夫人确实不是丁家村人，而金水镇下从前也确实没有丁家村这个地方。其中所有的人，都是应官家和老爷的差遣，更名改姓，以便保护夫人和溪姐儿的。”

    冷溪不信：“不可能，明明村里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有老人、妇人，若是暗中护卫，难不成还要他们缩骨易容不成？”

    “此番作为，不光是为了守着你们母女俩，是以为做的逼真，这些人里便将全家一块迁了来，一切布局私下多时，这才没叫恶人发觉。”她说得声轻语细，除了冷溪再无第二个人听见，“你方才逼问老爷，王蒙之事也完全是错怪了老爷。当年丁家村之址被发觉，确是姐儿你兀自离村，被人认出导致。”

    冷溪心里一凉，脸色也白了几分，老张家的见她如此，忙安慰道：“不过当时那情形，即使姐儿不出来，秦世忠也早对王蒙起了疑心。”

    “……真的？”

    “阉狗多疑又心思缜密，多年之后终于猜疑到了王蒙，便用他满门几番试探。一边是自己阖族性命且自己身份的秘密，一边是丁家村一众同僚及其家人，王蒙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可他最终选了保自己还有自己族人，对么？”冷溪凉凉地问，她一向是心里有甚么就说甚么，“所以最终是他出卖了丁家村，可冷成德为何从来不说，还一意要怪在我头上呢？”78中文首发 www.78zw.com m.78zw.com

    老张头家的拍了拍冷溪冰凉的手：“姐儿宽心吧，王蒙当时颇受秦世忠信重，为老爷打探出不少东厂秘辛，手下暗桩无数，一旦他暴露了，所要牵连的或许就不止一个丁家村了。东厂那头也是那拿姐儿你说事，老爷即便知道真相，却也不能表现出来，老爷一直以来都知道不是姐儿的错，心底也从未怪过你。而且王蒙死前，也一直暗中帮着锦衣司，你的人所看到的他去乱葬岗祭祀，也纯粹是祭奠他自己的家人。”78中文最快

    冷溪一惊：“他的家人？秦世忠动的手？他这么做了之后，如何让人信服？！”

    老妇长长地叹了口气：“是他的家人自己选的，一把火，一场大雪，一门十二口走得干脆又干净。”

    冷溪不明白，她发现这些事她知道的越多，就越不明白。她瘫软在蒲垫上，膝盖跪得又酸又麻，一双腿早已僵了，和腿一样动弹不得的，便是她的唇舌。

    她不知道该说甚么，咽喉干涩得就像那场大火是烧在她喉咙里似的。她莫名想起王蒙死前的眼神，释然而无畏，好像是早就在等这样一天了。

    “到底是甚么……冷成德和官家要守住的到底是甚么！值得用这么多人的血肉去换？！”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