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秦前辈，”蓝忘机似乎一直守在屋外，见清澜出来后立即发现了，躬身施礼道。
清澜笑着点了点头，调侃道，“你还叫我前辈么？”
蓝忘机迟疑了下，终是点头道，“阿姐。”
清澜欢快的答应了一声，随即突然想起一件事，笑容不由得收敛了下，郑重的道，“忘机，有件事情，羡羡可能不愿说，但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蓝忘机见她神色郑重，面色愈加严峻起来，“何事？”
“你知道羡羡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剑道，改修他途么？”清澜看着蓝忘机认真的道。
蓝忘机的神色苍白了下，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声音有些涩然道，“我猜他大抵是灵力受损吧。”
清澜摇头，“比灵力受损严重的多了，他是毁了丹田。”
蓝忘机闻言眼睛霍的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清澜，“魏婴他……”
一向言简意赅，说话毫不拖泥带水的人第一次结巴了，迟疑了。
清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是很沉重，却又替魏无羡感到欣慰，轻声解释道，“他把金丹剖给了江澄。”
？！
蓝忘机被这个消息轰的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清澜视力极佳，自然看到他握着避尘的手上骨节凸起，额上也是青筋微突，咬肌都紧了几分。
半晌，他才沙哑着声音道，“江澄知道么？”
问完他就发现这个问题太傻了，江澄不可能知道，依魏无羡的性子不可能告诉江澄的，而江澄如果知道了，那么也断断不可能对魏无羡是这个态度的。
“江澄自然是不知的，”清澜轻声道，“羡羡当时是瞒着他的，江澄一直以为是抱山散人修复了他的金丹，如果知道是羡羡让温情剖了自己的金丹给他，他怕是再想恢复实力也是不会接受的。
而我观羡羡现在也并不想让江澄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也没有说，可是我觉得，其他人可以不知道，但是忘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毕竟，你对羡羡是不同的。”
蓝忘机垂下眼眸，面色惨白如纸，薄唇紧抿，死握着避尘没有说话。
“你不要怪羡羡为了江澄不顾自己，”清澜忍不住开口替魏无羡解释道。
“他毕竟自幼在江家长大，和江澄阿离等情逾手足，江澄那个人又视自己的修为为性命，在遭受父母双亡，莲花坞被灭的打击下，他又失了金丹，整个人都心灰意冷，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羡羡那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纵使他再惊才艳艳，聪明绝顶，也断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来供他选择。
毕竟如果能选择，他也不会放弃自己修真的根基，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可以修习其他功法。”
“那为何？”蓝忘机突然想到什么的问道，“为何又会修习诡道？此道损身，更损心性。”
“为何？”清澜苦笑了下，“因为羡羡被温晁扔入了乱葬岗啊。”
“什么？！”
蓝忘机这下真的是大惊失色了，猛地退后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清澜，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道，“被剖了金丹后扔下了乱葬岗？”
“不错，”清澜点了点头，心情也很是沉重，眼里隐隐有红色的光芒闪过，“羡羡剖了金丹后没有修养就在山下等江澄，结果没等到江澄却等到了抓他的温氏众人，温晁将他丢入了乱葬岗。
那是个什么地方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寻常修士都不敢入内的地方，刚失了金丹的羡羡却在那里待了三个月，其中的艰辛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可是他还是活着爬出来了，而且还炼出了鬼笛陈情，悟出了诡道术法，真可谓是天纵奇才啊。”
蓝忘机死死的握着避尘没有说话，许久嘴唇嗫嚅了下，轻道，“他一直很厉害的。”
“是啊，”清澜点头，“无论是哪个世界，羡羡一直很优秀，在莲花坞的时候，巳时作，丑时息，醒了也不练剑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可是功课还是第一。
跟着我一起学炼丹，虽然不感兴趣，功课却也是佼佼者，更不用说是符咒和炼器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热爱修真的一个人，要亲手毁了自己修真的根基，又在那地狱之境挣扎了三个月。
出来后又要受世人的冷嘲热讽，你说，他的心里该有多苦啊。”
蓝忘机已经死死咬住了自己的牙关，咬肌紧绷，眼底一片汹涌，很想要清澜不要再说了，可是又忍不住想让她说下去，想要更多的知道，他不知道的地方，魏婴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虽然知道的这些，都如凌迟一般割着他的心，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清澜果然也在继续说着，“你知道么，羡羡在乱葬岗的那三个月里，几度失了理智，要与煞气混为一体，但是又几度清醒，是因为什么吗？”
蓝忘机看着清澜望向自己的眼神，心底有个不敢相信的念头冒了上来，心脏忍不住砰砰狂跳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仇恨和不甘固然支撑着他，可是在他每每迷失的时候，他都听到有一个人不停的在叫他‘魏婴’，那个人，”清澜一字一句的道，“就、是、你。”
轰，蓝忘机只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了，脑子里耳朵旁一阵嗡嗡乱响，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猛烈的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动出来一样。
他看着清澜的嘴一张一合，好似还说着什么，但是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许久，他才听到清澜的声音，她正在说，“所以羡羡对你，也并非是没有感觉的，早在不知不觉中，你就已经在他心底了，而且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以后，羡羡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