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下高速汇入市区拥挤繁忙的车道,高峰期无时无刻地堵车,此起彼伏催促的刺耳的喇叭声震得人脑子发懵,霓虹灯赶走天边最后的阳光,如林般耸立的高楼大厦灰蒙蒙的挂有巨大的广告,一辆辆车窗里的脸上只带有堵车的烦躁和麻木的情绪,想象着高空俯视的场景,人活得就像一只只安排得井井有条又失去鲜活的工蚁。
林向月讨厌过城市的喧噪,吐槽工业缺失美感,然而今天重新回到这里,人群给予她强大的镇定和安全感。
她望着倒退的楼宇和车流,总算感受到自己逃离了那座压抑的别墅。
林南将车开到阳光小区,不舍地说,“向月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她还想着抽空好好道谢,于是报上自己的微信号。
添加成功,和林南告别,她跳着愉悦的步子和坐树影里聊天的熟人打招呼,一颦一笑像小孩欢乐的天真,她自然野生的平眉、弯弯的眼睛、红唇恰到好处上扬的弧度,构成一张纯洁而美丽的脸。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 ωωω.78zω.còм м.⒎8zщ.cóм
林南站在车旁目光追随得入神,暗骂林向月的丈夫不懂珍惜,坐回车内复杂地盯着微信头像,良久关掉聊天界面。
……
回到家中,父母想象中的热情并不存在。
林向月走进屋子,赵美乐头伸到门外面,左瞧右看,“程衡没和你一起来?”
“妈,”林向月严肃地问,“他最近对你们做过什么?”
“什么做什么,你说话咋地阴阳怪气,程衡多好的人,你爸爸生病他又是找医院又是找专家教授,一天派人过问一次,忙前忙后地照顾,三天两头的送礼品,你伯母知道吧?去参加跳舞比赛,车队都是他包的,事无巨细,两个堂弟的实习工作他都帮忙介绍,现在小区哪个人不说我们家有个好女婿。”
林向月吃惊:“爸,你什么时候生的病?”
她为什么没听说。
今天星期天没课的林庆坐沙发上摆围棋,“一点老毛病,不值得叨唠你,我没让你妈说。”
“爸,您的身体健康在我眼里没有大小之分,下次能不能……”
“好啦好啦,”赵美乐关上门,插嘴,“都过去两三个星期了,你不是忙着和程衡商量婚礼流程吗,跑回来把摊子全丢给他?”
“这些已经弄好,”林向月回家的激动心情被泼凉水,她有些委屈。
“你回来不带他一起?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礼貌都没有。”赵美乐失望地摇头,拿起放茶几上的手机。
“妈,你要干嘛?!”
“打电话叫程衡过来吃饭。”
“不许!”
“你这孩子,你怎么搞的你。”
“妈,他不是好人,不是,他不坏,但他很奇怪您知道吗,他……”不知道如何说服,又真的害怕程衡出现,林向月急得语无伦次,见她如此,赵美乐更生气,“你和他有吵架?”
“不是。”
“那是怎么了?”赵美乐感觉看不透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冷静从容,何时像只斗兽竖起所有攻击的刺,碰不得说不得。
“妈,”触到赵美乐不信任的眼神林向月几近崩溃,原以为父母是她坚固的防线,可现在父母用爱她的名义接受她的未婚夫,却为了未婚夫对女儿责备,她说了在别墅的经历,她每天感受到被监视,只要想离开就会生病,她打不到车,走不出禁锢她的铁门。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赵美乐语重心长地解释,“你误会程衡了,他每天和我们通话,说你对结婚出现焦虑症状,还说等你身体好了带你回家住,他为你担忧得真心真意,为人父母我们怎能只偏爱自己的儿女。”
她握住林向月冰冷的手,“向月,你在家好好住两天,别胡思乱想。”
林向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美乐,“妈,你有听懂我说的话吗?”
一向偏疼她的父亲也要求地对她道:“你肯定是私自回来,等下给程衡打电话报个平安。”
她呼吸困难地深深吐气,对着义正言辞的父母眼眶酸涩,无话可说地回房,锁上门颓然地坐床沿。
仔细回忆最近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明白为何父母经常来电关心她的感情生活,自己在别墅里无所事事地虚度时,程衡一步一步计划着拉拢她的父母,为阻止她说出真相,提前宣扬她有婚前恐惧症。
她忧郁烦闷地捏紧枕头的边角,狠狠地咬住牙,逼着令自己冷静。
家里不再是平静的好去处。
门铃一响,赵美乐去开门,冲林向月的房间喊:“向月,程衡给你送了东西。”
客厅交谈声笑声热闹,见房门迟迟没动静,赵美乐不耐烦地亲自来敲,“出来接东西啊,人还没走呢。”
看到林向月脸色差,她语气变得柔和,“给你送的衣服,说你出来的匆忙,衣服没带上。”
客厅里专门来行李箱的一个男人站起来和林向月点头示好,“您有话需要带给程少吗?”
“没有。”她回答得无情。
赵美乐不乐意,“你真是的,程衡好心对你。”
她招呼客人喝茶,休息一会再走,对方笑着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