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颜伊一按惯例给几个丫头指导课业。母亲房里的秋菊过来通传，说夫人有事请小姐过去。

    “涵儿，府里收到了辅国公府的宴请，老国公要办七十大寿。他邀请季府阖府参加。”季夫人几天前就从丈夫那里得知了，今天才记起要告诉女儿一声，

    “娘，我不想去。”颜伊一不想出席这些宴会，人没认识几个。她最不耐烦出席了。

    “涵儿，不去怎么行。”以前女儿年纪小，身体不适，她不愿意去，也就由着她推拒了。可现下，女儿很快就及笄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好再待在府里不露面，不然长安城都不知道季府有个到了适嫁年龄的小姐。季夫人却不好把这个理由告诉女儿。

    “为什么不行？你和父亲哥哥去就好了。我只想待在府里。”

    “涵儿，你要怎么才愿意去？”季夫人拿女儿没办法，女儿一如既往地讨厌社交，也没有玩得要好的闺中好友。

    “娘，如果你给我五十两，我就去。”

    颜伊一从正院出来，手里拿着装着五十两银子的袋子……伊一把布袋递给多喜。她本来只是想以这种无赖的方式劝退母亲。没想到母亲还真答应了。母亲心里清楚，这只是季涵推脱不去随便找的条件。季夫人也顺势就应下来。五十两就省了她一番口舌，也值了。

    颜伊一郁闷了。怎么都想不到是这种结局。也罢，她现在正缺钱用，简直是想睡觉就有人递上枕头，来得太及时了。不就是去参加宴请吗，又不是没去过。颜伊一很快想开了。

    那天，伊一早早被母亲命令着梳妆打扮，换了新做的衣裳。这件衣服还是颜伊一参与设计的。

    上次母亲带着她出府逛街，买了很多布料给她做新衣服。府里有绣娘，她就参照以前在古装剧里看到的一种服饰，内里穿着紫红色硬质棉麻无袖连衣长裙，外搭粉色长袖短上衣，用轻纱的材质，胸前接了两条细带，系成了蝴蝶结。裁剪完连衣裙剩下的的边角布料，伊一利用起来，和裙子一样颜色材质的，剪成了一条长缎带，把头发全部扎起，绑了个大蝴蝶结在头上。季涵身体轻盈，这么一打扮，不同平时飘若仙女的气质，周身洋溢着一股精灵般的活泼俏丽。

    季夫人让女儿转了一圈，很满意。女儿只画了淡妆，全身紫红色的配搭显得女儿脸色白中带粉，看上去健康俏皮。以前的打扮也很好看，但就是显得弱不禁风了些。

    多喜把玉兰花发簪给小姐插上，长针几乎全部没入盘起来的头发里，只稍稍显露了玉兰花白玉，看着就像花中精灵。

    “小姐，你太美了。”丫头们纷纷感叹。

    “谢谢，人靠衣装而已。”伊一也很满意这套服饰。今天是多喜跟着她。二丫太小了，怕她礼仪不过关就没让她去，毕竟今天要去的是辅国公府，今天出席的也是高门大户的人家。

    季羡因为两天前去了舅舅家的香山书院攻读课业，预计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季府，这次就没有一起去。当时是季右相命令侍卫押着他去的，季羡离开时一脸的哀怨。当看到妹妹拿出装着他爱吃的糕点盒子，让他路上吃，他才觉得好受一些，果然妹妹还是念着他这个兄长的。

    也不知季羡到了书院没有，家里少了他，也闷了一点。伊一不禁想道，已经开始想念季羡聒噪的念叨了。

    伊一和父母亲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婢女坐在了后面一辆。

    “父亲，您头疼吗？”季右相撑开手指，按摩着太阳穴的位置。颜伊一发现父亲最近总是很晚才从府衙回家，她也特地吩咐厨房根据她的菜谱做了一些补汤给父亲。

    “最近朝廷收到北边境的消息。北部突厥那边又有小动作了。信件在路上耽误了七天。现在圣上回复后，又要耽误七八天送达北边境。一来一回就花去了半个月。信息传回安王手上，可能事态又变了。”

    颜伊一明白，北边境离长安大约有一千公里，交给专门的邮差，陆驿快马一天走六站，也就是一百八十公里，再快也只能日行三百公里，那还是跑死很多匹马才能达到的速度。古代没有现代的通讯设备，只能靠驿马传递。但是军情紧急的状况，实在耽误不起。战场瞬息万变，所以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向君主请命会贻误战机，导致败军的可能。

    如果能尽量缩短路途中邮递的时间，是有很大帮助的，譬如请求援军，后援物质等。

    兵部为驿站的最高直属管理机关，负责全国驿站的管理，而尚书省统领六部。兵部李侍郎向季右相反映了这个问题，这也是季右相烦恼的地方。他也知道战情传递重要，但是目前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颜伊一知道马奔跑的时速约20公里，最快时速可达60公里，但是只能连续奔跑100公里。而鸽子的飞行速度可达到125公里每小时。远远快于马。

    “父亲，南方有一种信鸽，经过训练后可以传递书信。速度比马快一倍。我们是否可以同时使用驿马和鸽子传讯。”伊一记得学历史的时候，古代打战有用到飞鸽传书。唐朝时期南方已经有人用鸽子传信，却未广泛用到战场中。到了南宋，才开始把传讯鸽子用在战场上。

    季右相震惊地看着女儿，“涵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仔细跟我说说，如果传信的速度能快一倍，那在战场上就真是起很大作用了，甚至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况。”

    “父亲，我是从一本游记看到的，已经记不清哪本书了。它里面提到南方有一种信鸽，主人群养，每与亲知书信往来，只以书系鸽子足上，依所教之处，飞往投之。这种信鸽飞得快，且会辨认方向，只要驯化了，就会为主人所用。”颜伊一看到父亲听得很认真，继续解释道，“例如，一人原来在家里养了一群鸽子，最后带着鸽子背井离乡。有天他需要联络家里，他就把信件放在鸽子脚上的一个小筒，再把鸽子放出去，鸽子就会飞回家乡去，家里人就会发现那只鸽子和它脚上的信。这样就达到了通讯的目的。”

    “涵儿，如果确实有你说的那种鸽子，且能用在战场上，那么你就立了大功。朝廷与军方的消息传递更快速。在战场上，如果军队分两地扎营，鸽子绑着调兵文书，随时听候指令。作战时，能快速调动兵力，改变战术。”季右相越说越兴奋，“我现在就派人去南方找寻你说的信鸽，在长安和北边境大量圈养。”

    颜伊一看到父亲明白了信鸽的作用，也不再多言，“父亲，你先别激动，你最快也只能明天派人去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