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列得嘲讽之余,冷冷说:“迟早主子会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身为他最忠心的奴仆,被责怪就责怪吧,我主子再怎么生气绝望,哪怕多么不能原谅,依然不曾伤及某些人的性命。”
就像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是压着这二人,阎王不除掉可以理解,吉盛不除掉,这是在慈善大派送么。
“等人等久了就有这好处,都能练出一身好耐性了,还得感谢你啊阎王大人。”弗列得半是嘲讽的语气,足以说明他对阎王也是大恨小恨不少。
阎王沉默不言,弗列得冷冷发笑:“不是几十年,不是几百年,是上几千年接近上万年,每次看到主子回来,逗留不过几天,就得离开,不断重复,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
主仆契约之间,仆人是劣势方,特别这样的环境底下……”
弗列得阴霾一句一句说:“我曾经痛恨过主子。从这么喜欢,到那么痛恨,恨不得把他挫骨扬飞,那两百年就像几万年的煎熬,心底胶着成一片死海,真的不想等了,无数次申请离开,可是你们阎府就是不批,逼得我快要疯了。
告诉我,阎王,你为什么不批,如果你当时批了……”
弗列得说到这里,停止了,喉咙里吞下哽咽。
如果他批了,在还没后悔之前离开主子,那不至于,到现在还在痛恨当时的自己。
为什么可以痛恨善良的主子,没有主子就没有自己了,主子独自一人承受惩罚的时候了,自己却用这样的心思接待他。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经历两辈子回来的主子,临走之前,笑容僵持说:“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也没给过你什么东西。这个项链你给他吧,没事,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对他来说应该有用武之地。到时候你就跟他提一个要求吧,他一定会答应。”
弗列得想到这里,突兀愣住。
项链是那时候给的,主子的一魂,也是那时候给的吗,给了如此恶劣态度的自己?
弗列得捂住嘴巴,胃有些翻腾。
阎王这时候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不至于现在才知道,你拿来的项链当中有着罚恶司的魂魄。”
弗列得一愣,阎王这时候却是嘴角微翘:“口口声声说这么好听,你可知道当时我面见你,你脸上什么表情?”
当时的这位,欢天喜地拿着罚恶司的一魂求见他,说是主子给他求情来着。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他怎么就蠢成这样,不管罚恶司是不是在轮回重罚中,不管罚恶司是不是怪罪自己,他都不是轻易能空手求人的主。
里面的一魂,是罚恶司用来求情的谢礼。
弗列得心脏剧痛,深吸口气:“不,不可能,主子说,说这是怕以后有大战,防止我被牵连……他根本不晓得我当时怎么想的……”
阎王冷笑,他不知道罚恶司当时是怎样离开的,心爱的小桃树满脸不情愿想要离开,为了小桃树,自己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用自己的魂魄来求情。
正常人心来说,情感也有七年之痒,偶尔精神疲倦在所难免。但是在阎王这里,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这颗小桃树也终于厌倦的地步。
当时如果不是念及罚恶司连魂魄都敢为他牺牲,阎王早就震怒地把这颗小桃树关起来了,别说还妄图答应他远离岗位。
阎王冷笑说道:“连当时的我都瞧出来,你觉得罚恶司心思细腻,又是当事人,能瞧不出来你的厌倦?
所以他交代的是,把东西给我。不是我坚决不要,他又告诉你你可以收下,哪能轮得到你拿着?说是给你防身用的,你就这么简单相信了?
说到底,如果他魂魄齐全,这些年必定压力小些。我没资格命令他,你谈何有资格以他名义裁决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跟他有关系的。
这回你要拿什么去求他原谅?再次拿他对你的感情,逼着他原谅你?”
弗列得刚开始就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听起来,愈发头皮发麻。
最终他把那面墙再次隐去,吉盛深吸口气,停止抽搐。
弗列得摸了一把脸出去了,关上门后,身上的项链像是一团火。他连忙拔下来,烫了手似的扔到其中一人身上。“你,你拿着,不要离开这里。”
弗列得匆忙交代,就疾步往主子的方向走,走到一半他就走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