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香江县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肖祁亮了牌子,守城的官兵这才放他们进去。
池承发现那些官兵见到靖安司并不意外,看完令牌背后的官职姓名后也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多看肖祁一眼。
靖安司肖千户亲自带队出现在城门口,他们不好奇、不意外、没反应,这正常吗?要知道在韶州,肖千户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路上,男女老幼就没有不看他的,那些百姓可不知道这位俊美朗逸的靖安司官差是瑞国公的孙子,不然只怕是会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这香江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让他们对肖祁视若无睹,让两位县太爷接连丧命?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在他们进城之后,又有多少危险等在前方?
池承禁不住兴奋起来。
一行人没做停留,径直奔向骡市街。
按理说,这个时辰骡市街的马场和铺子都已经关了,更别说街道两边的小摊,想要抓李大痣,怎么说也应该明日一早再来。
可靖安司有靖安司的规矩章法,他掺和个什么劲儿?老实看着就行了。
一座高大的牌坊伫立在骡市街口,夜色之中像是一个伺机而动的巨人,正等待着猎物主动走入口中。
街口第一家铺子的二楼有微弱的灯光亮着,十几个密探将其团团围住,池承和明聪行在最后,只见南门笙飞起一脚踹开铺门,带着两个密探直奔楼上。
肖祁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池承,然后才跳下马,大步流星走进铺子,他摘下腰间的佩刀放在桌上,寻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池承也过去坐。
池承撇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去,而是摇着扇子在屋里晃了一圈,靠在门等着看他搞什么名堂。
不过是个普通的脂粉铺子,还能藏着什么鬼怪不成?
不对......
脂粉铺子,开在骡市街口?
这条街上人来人往都是买马行路的人,在这里卖胭脂,卖给谁?母马么?
而李大痣在骡市街摆摊卖首饰,不也是一样的诡异吗?
池承恍然大悟,抬头看向肖祁。
方才跑上楼的几个密探已经把铺子主人卸了两臂,押下来跪在堂中,年轻的千户大人甩开两条长腿大刀阔斧的坐着,那坐姿和他的容貌完全不匹配。
他没有迎接池承的视线,而是抓起桌上的茶杯,接过南门笙的酒壶正在倒酒。
酒倒满后,南门笙上前一步掰开那老板的嘴,抓着他的下巴让他仰起头,那老板一脸惊恐却挣扎不得。肖祁挑唇一笑,邪却不媚,他将杯里的酒全部倒进那老板口中,一滴都不剩。
池承敲了两下扇子。嗯,忽然有电视剧里锦衣卫的感觉了。
“大魏朝宫中留下的玩意儿,据说当年成帝李孝乾就是用这东西逼迫元帝下诏,立他为继。”
肖祁话音刚落,那人眼睛就猛地睁大,奈何被南门笙等人按得死死的,除了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什么都做不了。
“急什么,我又没说忘带解药,”肖祁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放在桌上,像是欣赏月色下如玉一般的绝色美人,十分怜爱地摩挲着瓶身。
“大魏朝被蔡成天赶到东海这么多年了,东魏都变成了东瀛,东陆也早已改朝换代,你们怎么还在痴心妄想,盼着有朝一日回归中土呢?”
池承终于明白这老板的身份了,东瀛密探,这胭脂铺大约就是东瀛设在香江的地下情报站了。
可这和李大痣,和窦锐、费僚的案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是东瀛间谍做下的?他们大德境内竟敢这般猖狂吗?作死吗?
池承的神色尽数落在肖祁眼里,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继续对那老板说话。
“你潜伏香江多年,早就该回家了,今日只要你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不止解药是你的,只要你愿意,我还会安全完整的把你送出海。”
那老板喉咙中发出一声怒吼,似乎是在骂肖祁痴心妄想。
“放心,我既不问你上线是谁,也不问你在香江图谋何事,我要问的与你做的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肖祁神情陡然严肃,他凑近那人的脸,话锋一转,“我要知道李大痣的全部消息。”
那人没想到肖祁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不过间谍的职业道德他没有忘,自然不会这么痛快地告诉肖祁。
“这酒毒发只有半个时辰,你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浪费。”
肖祁似乎很不喜欢磨磨唧唧问来问去,朝南门笙点了下头,后者立刻松开手退到一边。
“我不认识什么李大痣。”那人的目光已经把肖祁扎成了筛子。
“他在你门口摆摊,你会不认识?一个是在骡市街口卖首饰的摊贩,和一个是在马场旁开脂粉铺的掌柜,这天大的缘分,说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都有人信。”
肖祁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想要解药,你只有这一个机会。”
那老板想了一会儿,大约是李大痣真的跟他无关,供不供出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时间又紧迫,所以没考虑多久就回答了肖祁的问题。
“我跟他确实不熟,只知道他每个月十七会在街口摆摊,家住城东柳条巷,巷口第四家,一边门板歪着,上面有个茶杯大的凹陷。”
这奸细虽是东瀛人,汉化却说的不错,还夹带着广东口音。
池承有些怀疑这货是不是东瀛策反的当地人。78中文最快
“很好,”肖祁站起身朝池承走来,“走吧,我们去柳条巷。”
“这就完了?”池承有些意外,这人不是间谍吗?
肖祁也一脸意外,“不然呢?”
“您是大人,您说了算!”池承袍子一撩出了胭脂铺。
“肖千户!”那人喊道:“解药!”
肖祁头也没回,反手把瓶子扔向身后,南门笙抬手接住,倒出几粒药丸塞进那人口中,紧接着所有人飞身上马朝城东奔去。
靖安司众人的神情十分平静,刚才的一切在他们眼里就和白开水一样简单平淡,可在池承眼里却不是。
第一,那人是东瀛奸细,肖祁却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