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望着妻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开口道：“你来了这里，想必府上的事也听说了。”

    “是，这么多年她受的委屈最多，好在现在有你护着。”

    “从前是你，现在是我，好歹还有人真心实意地在乎她。”

    “你这话说的倒叫我脸红，”池承端起茶壶倒上两杯水，“我只是个弟弟，并不能日日守在她身旁，护不了那么周全，只是偶尔说几句话罢了，我又不能带着她逃到客栈来住。”

    “住客栈并非是我本意，出了这种事，总不好带她去住庆历庄。”

    “你回去看过了？”

    白也点了点头，起身去书桌上取来写了一半的清单，“丢了些金银玉器、古董花瓶，都是些瞧着值钱的，字画和库房都没动，我才拟了一半，准备写完了再给你送过去。”

    “嗯，今晚写出来，明日一早就可以发下去搜了，不过眼下风声正紧，怕是搜不出来什么。”

    白也闻言眉头微蹙，“我听小光说，前几日不是在金匮找出了晶儿的陪嫁吗？”

    池承打了个哆嗦，一口茶水呛进嗓子眼儿，咳嗽了半天，“你平时都这么称呼我姐姐的？”

    “啊，怎么了？”

    “这‘晶儿’宝儿的，你私下自己怎么叫都成，我毕是你老婆的亲弟弟，实在听不来你叫的这么腻歪，我只会觉得拳头发痒，想要问候你的下巴。”

    白也尴尬一笑，“成。”

    “很好，”池承满意地点了下头，又灌了一口水，将祝家的事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祥记？我当时还在金陵，大哥去信说婚事他会亲自操办，叫我安心读书考试，所以各种细节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成婚前一日，我去书房时曾见过一位老者，我大哥的小厮阿丁说是祥记的掌柜，来确认人头数的。我当时紧张得很，这句话只过了耳朵根本没往心里去，方才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

    “你见过祥记的掌柜？可有看清他的样貌？若去认人，能否认得出来？”

    “我家节俭，夜里点灯不多，他又低着头，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身高和我差不多，头发花白穿着长衫，旁的就记不得了。”

    “能记得这些已是难得了，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问你，白庄主的书房你熟悉吗？”

    “我四岁起就在那间书房读书习字，你说我熟不熟悉？”

    “东间那对书架中间，墙上挂着的，是什么？”

    “你是说，书桌旁那对紫檀书架中间？”

    “是。”

    “我今日去的时候也发现那幅画不见了，所有字画都没丢，只没了这幅，我也觉得奇怪。”

    “所以那是什么？”

    白也的脸色不太好看，“是我嫂嫂的画像。”

    “沈夫人的画像？”池承眼睛一亮。

    “是，那幅画像是嫂嫂嫁进来那年，大哥亲手画的，这些年一直挂在书房里，从来没有摘下来过，”白也的声音越来越轻，顿了一会儿才问道：“去接我的人不肯说，小光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我今日又没来得及去官府看他们，灵均，我现在问你，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他们......他们痛苦吗？”

    池承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可又不能骗他，毕竟堂审时白也作为苦主是要上堂的，他早晚都会知道真相。

    好在池晶端着两碗鸡丝面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手工幹的细面条，浇上浓浓的土鸡汤，配上手撕的鸡胸肉丝和几片小油菜，撒了一点盐和黑胡椒，再加一小碟酸脆爽口的酱黄瓜，以前每次池承在翰墨斋读书读到深夜，池晶就会做一晚送过来。现在她出嫁了，往后可没这待遇了。

    池承毫不客气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净，举着空碗又要了一碗。

    白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继续写清单去了，等到池承打饱嗝时，他的单子刚好写完。

    白也将清单放在信封里装好，交给池承时抓住了他的手，目光哀求。

    池承眼中尽是不忍，“天道好轮回，你放心，他们一定会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我明白了，”白也收回手，退后一步，极其郑重地行了个礼，“十三条人命，辛苦你为他们主持公道！”

    死在庆历庄的十一个人，芦苇荡的沈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正好十三人。池承叹息一声连忙回礼，“自家人，不言辛苦。”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