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荣立刻就要起来，单杭急忙拉住他，俯身扣头谢恩才站起身。
睢宁王并不在意，继续问道：“不是他们，会是谁呢？”
“王爷在这里站了许久，不如去浣溪亭歇歇脚，喝杯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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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宁王一进浣溪亭，方才还吵闹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旁人没见过他，只是诧异池承竟带回来这么多人，唯有申子凌起身行礼，“殿下。”
“哦？季霖也在啊，兰儿没跟你一起来？”
“兰县主去灵谷寺了。”
“哦，她贪玩儿，你多担待些，”睢宁王走到正位坐下，“听说你们在这里，本王便来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杀人。”
“杀人？谁死了？”有人不解问道。
睢宁王一副看戏的神情，摇着扇子，缓声道：“今天做东请你们来这里的主人，本次国考的探花郎，吕林。”
众人闻言惊呆，申子凌急忙向池承求证，见他点头登时白了脸，满眼的不可置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孝同怎么会死了？灵均兄，你亲眼看到了吗？”
“季霖兄方才来的时候，可有见过吕林？”
申子凌见睢宁王没有问话，知道池承有协助断案的过往，便明白这是在审问了，他是最后一个来的，自然有嫌疑，于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答道：“没有，我来的晚，进来的时候你们都在，唯独没见到孝同。”
池承点了下头，“刚才你和乐兄一块儿进来，乐兄又是和吕林一起出去的，我还以为你们在外面见过，是我想当然了。”
申子凌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乐平章一眼，犹豫片刻才道：“方才我与乐兄，是在竹海湖入口遇上的，我还以为他也刚到。”
“入口？”池承挑眉看向乐平章：“不是去解手吗？解手应该往后边走，怎么反倒去了入口？乐兄，早前你和吕林一起出去，却自己先回来了，方才我们问你吕林在哪儿，你说他一个人在园子里散步，如今他散步散死了，你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入口遇见了申季霖，无论怎么讲都讲不通，乐兄，你是否该当着殿下的面解释一下，为何言行不一，有这诸多诡异之处呢？”
乐平章在睢宁王进来的时候就已面无血色，池承说完，他攥着衣服的手忽然松开，一瘸一拐走到中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人是我杀的。”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裴荣和单杭也没想到，一时有些转不过弯，申子凌不忍地别过头，睢宁王看戏的神情消失不见，冷冷问道：“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该死！！！”吕林是本届探花，叔父又是太常寺少卿，再加上睢宁王在此，乐平章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忽然爆发，“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就算是畜生，也该由王法惩治，轮不到你主持正义。”
乐平章抬头直视睢宁王，双眼通红，无比悲痛，“那谁又来为我主持正义？”他两手撑着地面，身子歪斜缓缓站起，掀开洗的发白的长袍，露出那截瘸腿，口沫飞溅厉声质问，“谁会为我主持正义！”
“你的腿，不是自己摔的吗？”裴荣愣愣问道。
乐平章猛地转头看向他，像个神经病似的，“你是在嘲笑我吗？”
裴荣一愣，单杭解释，“乐兄不要误会，裴荣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尤其是你！”他转身指着池承，“每天晚上看着我给那个畜生倒洗脚水，高兴死了吧？从前在府学，你家世好，功课好，长得好，所有人都喜欢你，可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过，我知道，你一直在心里记恨我，现在看我如此低微，你一定做梦都会笑醒，是吧？”
须得承认，他说池承瞧不上他确实是真的，至于做梦都会笑醒，抱歉，池承连梦都很少做。
“是啊，每天看着你被他欺负，别提多解气了，”池承知道，说没有他也不会信，还不如顺着他的话来，免得他发疯再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所以，你被他欺负的受不了了，才把他推下去撞死，是吗？”
“被他欺负？受不了？”
乐平章仰头笑了起来，笑的人毛骨悚然，直到笑出眼泪才打住，目光失焦不知道看向哪里，“我从来不觉得受不了，相反，我还觉得很高兴。”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一个君子就该是他的样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且他出身百年世家，书香门第，不像你，区区商贾之家，满身铜臭。”
这回不用指，所有人都知道在说谁，池承翻了个白眼。
“我是真的仰慕他的才华，把他当作榜样，哪怕他因病错过国考，求我陪他一起，我也愿意。”
“你的腿，是他让你摔断的？”
“不，是他把我从台阶上推下，生生摔断的。”
“为什么？”
“他不信任我，觉得我会背着他去考试，所以把我推了下去，事后他跟我道歉，说不是故意的，我想都没想就原谅他了。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有时候会让我用舌头清掉他鞋底的泥，有时候会让我在雪地里跪一晚上，才会帮我修改诗文，还有时候因为别人和我说一句话，就怀疑我背叛他，对我动辄打骂，还喊我跛子，不过只要能得到他的指导，过了国考，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这世上最污秽的东西，玷污我娘的遗物！”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