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陛下的心思,池承是猜不透了,但猜一猜哪边买通刀疤脸杀自己,倒是可以捋一捋。
池承自问,这些年并未得罪过两位殿下,也从未与申、薛两位阁老及其部下有过冲突,达不到恨到牙根儿痒痒想要他人头下酒的地步,所谓过节不过是眼下他奉旨查案罢了,可案子还没开始查,屁都不知道呢就着急杀他,这也太让人想不通了。
究竟是哪边儿想要他的小命?池承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第一种可能,昌德侯是冤枉的,李福达不是李福兴,二人只是容貌相似,王誉借此牵连昌德侯,意图毁掉栎王在军中的倚仗,若是能拉栎王下马就更好了。池承没有根基,两边不靠,也两边都不怕得罪,所以他们以防万一先下手为强。
可有两点说不通,一,肖祁暗中截获了薛濂的几封书信,除了嘱咐王誉全力配合按察使司查案外,没有多说一个字;二、宸王一派素有贤名,自诩清流,薛濂不是傻子,若真是他们蓄意陷害,就更不该这么明目张胆杀了池承。
第二种可能是昌德侯不冤,李福达就是李福兴,所谓党争不过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罢了,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希望池承这种想博名声立大功的新人过来,所以才使出这么一招儿,嫁祸宸王等人做贼心虚。
无论哪一种可能,只要池承死在赴任的官道上,结局都只有一个,就是事情闹得更大了,嘉正帝派新的钦差继续查案,到时候这两边谁争到钦差的名额,谁就稳赢,而池承,不过是万千垫脚石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但他心里仍有一团雾不能散去,就像方才他和肖祁说的一样,半路劫杀这件事,太蠢了。
包装成马匪劫杀也好,嫁祸给任何一方也罢,就像是脱裤子放屁一样,何必多此一举?三百两黄金都舍得,威逼利诱把这钱给池承不行么?或者送几个美女,哪怕送些帅哥诱惑诱惑他也行啊?难不成是他长得一脸正义,一看就是个坐怀不乱拒不收礼的清官,所以才出此下策?
池承越想越觉得烦躁,不自觉地“啧”了一声。
“疼了吗?”
池承闻声睁开眼,罗熙好像已经在旁边坐了一阵子了,可看见他的面容,池承却有些傻眼。
他色惨白,两腮塌陷,天青色的长袍挂在身上,才几天没见就瘦成了竹竿。想到小光说罗熙守了自己四天四夜的事,池承心里一揪,“你几天没吃饭了?怎么瘦成这样?”
罗熙却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中君?”池承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罗熙抓住他的手,掀开被子一角,将池承的手放回去盖好,然后继续静静地坐着,一个字都没说。
他的手冰凉,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就这么坐着不说话,弄得池承心里毛毛的,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试探着询问道:“中君,你饿不饿?要不要让他们弄碗面来?”
罗熙摇了摇头。
“是不是没睡醒?要不回去再睡一会儿?”
罗熙又摇了摇头。
“那是风寒没好嗓子疼吗?”
罗熙仍旧看着他,淡淡道:“不是。”
总算吐出两个字,虽然声音有点哑,但池承总算松了口气,“中君,你别这么不说话盯着我看,还以为我又做错啥了。”
罗熙张了下嘴又闭上了,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没错,是我错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罗中君第一次说自己有错,换成别人可能会高兴死,但池承已经吓惨了,瞪圆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罗熙垂眸看着脚尖,鬓角一缕头发掉下来落在鼻尖,耳尖微微有些红,“杭州的苏师伯回老家了,家中让我去杭州管事。”
罗熙说这话时喉结没动,说明他没有说谎,池承不禁有些失落。本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才追来的,没想到又是这样,只能说庆幸苏师伯不是三个月后回乡,否则只怕自己已经凉凉了。
池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既然如此,那咱们正好同路,只是我背上的伤还没好,可能要耽误些日子再启程了。”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