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承没欺骗梅山,他确实没见过靖安司审讯,几年前在香江他就好奇了,可那时候只是个平民,又没想过做官,对肖祁也谈不上多信任多有好感,所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着没去看罢了。
今非昔比,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见识见识能让阎王都惧三分的三十七道刑罚到底是个啥。
回了官驿,见到肖祁,池承才忽然想起来前天晚上干过的事儿,不禁有些脸皮发烧。可肖祁却和从前一样温声软语地和他讲话,没提那晚的事也没摆弄簪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只是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法桓和惊魂未定的贾三,淡淡地说了句“三道都用不上。”
几个人下了地窖,只见不大的空间已经摆好了老虎凳,张辽已经等了好久了。
那老虎凳看上去和长条凳长得差不多,东瀛人被褪去衣衫,身上几处伤口流着血,两腿拉直绑坐在凳子上,背后一根柱子,上半身也用绳子捆住了,两只手分别吊着,整个人绷得直直的,丝毫动弹不得,光看着就十分难受。
待池承等人站好,张辽才动作飞快地在东瀛人脚下垫了三块砖,只听“嘎巴”一声,那人的膝盖当场骨折,疼得昏厥过去。旁边那个平日特别喜欢笑的靖安司小哥立刻泼上一桶带着冰碴的盐水,东瀛人渐渐转醒,眼里的恨意熊熊燃烧,还朝肖祁吐了口血痰。
法桓捂着耳朵闭上眼睛,试图把脑袋埋到膝盖中间,却被陶伦强行拉了起来,非要他看着不可,贾三则傻了眼,直勾勾盯着张辽动刑。
还以为会看到什么夹手指啊、上烙铁之类的,没想到张辽十分淡定优雅且从容,缓缓打开不起眼的羊皮卷,里面是一排削成银针粗细的长竹签。可竹签表面并不光滑,反而毛刺丛生,他拿出一个装着无色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在东瀛人眼前晃了晃,“这可是好东西,西域来的,用在你身上不亏。”
他没有打开平盖,只揭开上面一个小孔,抽出竹签插/进去蘸了蘸,然后放下瓶子,一边捏住那人的食指,一边道:“十指连心,这一签下去虽不致命,可这根手指头却不能再用了。”
话音未落,竹签已经对着指甲缝插/了进去,大概是那药水有毒性,随着竹签进入指心,又顺着毛刺进入肉中刺激神经,东瀛人头上青筋暴起不停哀嚎,可张辽犹嫌不够,又慢慢将那竹签拉出来一截,如此反复六七次,指缝都快被搅和烂了才将竹签抽了出来,上头带着一层发黑的肉沫,伤口也流出许多黑色的血水。
池承有些头皮发麻,看的是龇牙咧嘴,鸡皮疙瘩起一身。
“这里交给他们,我陪你回去,”肖祁上前挡住他的视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能掉链子,池承拍了拍胸口,“不用”。
他言罢转头看向法桓和贾三,一个脸上分不清鼻涕还是眼泪,另一个脸色惨白,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好吧,想透气的话随时叫我,”肖祁回到他身侧站定,却暗暗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辽飞快地把竹签子都插进其余手指,那东瀛人已经嚎累了,两眼失焦,无力地哼哼着。
“够硬气,”张辽打开脚边的小箱子,沉思片刻才拿出一个大夹子,只不过夹子前端是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铁勺,里面密密麻麻一层牛毛针,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寒光。
他随手捡起一根竹签,将东瀛人的两颗元宝袋挑起,池承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禁有些腿软,下意识拉住旁边的人。
肖祁低头看了一眼被紧紧抓住的手,察觉到他的指尖有些颤抖有有些发凉,于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试图暖一暖。
“你要干什么!!!”东瀛人忽然回过神,大口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张辽。
“自然是要让你说实话,”张辽回应。
“妄想!你们直接杀了我!别用这些下作手段!”
“下作手段?当年你偷袭我们大人,就不下作了?”
张辽一句话,池承立刻回过神,“他是刺杀你的那个人?”
“嗯,”肖祁点了下头。
“怎么抓到的?”
“等下再和你说。”
他转过头注视着池承的双眼,池承看得出他眼中的温柔,却又莫名掺杂了些莫名的情绪,似乎......有些愧疚。
愧疚?
池承没明白这情绪是拿来的,也没来得及细想,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手在干嘛,连忙抽了回来。
更加惨烈的哀嚎声刺痛了他的耳膜,他连忙看过去,只见张辽手里那柄满是细针的铁勺死死夹住东瀛人的一颗元宝袋,地窖中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弥漫开来,贾三身下湿黄一片,整个人瘫在地上,法桓三魂丢了七魄,早已是一滩烂泥。
池承腿根儿一紧,再也受不了了,“内个,我有点渴,上去喝点水,”说完转身就跑。
肖祁示意李玄等人将法桓和贾三拎上去,便去追他。
池承从地窖爬出来,贪婪地吸了几大口泥土混着桂花的芬芳,初秋夜里有些凉,他打了个冷颤才从方才的恐惧中镇静下来。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m.78zw.com/
连忙对着月亮发誓以后一定遵纪守法,做个好官,誓死不进靖安司的大门。
他正要回房,却一阵暖意袭来,肖祁解下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不用,我不冷。”
肖祁按住他想要脱下来手,“头上一层细汗,吹了风是会着凉的,这里没有别人,还是穿着吧。”
池承连忙摸了下额头,果然湿乎乎的一层汗水,连忙掏出帕子擦干净。
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把外衣还了回去,为了缓解尴尬连忙寻找话题,“还没说呢,那人咋抓着的?找了这么些年都找不到,怎么忽然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