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后没几天,秦易众人便同大军一块拔营,凯旋回京。
京城之中,皇帝知晓此事,特地命朝中重臣在他们归京那一日守在城门口迎接,百姓也纷纷齐聚城门口,迎接大军归来。之后又特地设宴款待诸位将军,赏赐亦如流水般赐下来,然而他们也只是在面圣时见过一眼秦朔南,之后便再没见过他。
而夏沉吟回到京后,还没到城门口就远远地瞧见了夏津的身影,眼眶一酸,情不自禁就落下泪来。
夏津头上青丝又多了许多白发,想来这段日子他们也过得不好就是了。
然而夏沉吟只来得及到夏津跟前行了一礼,还没寒暄几句,夏津便急着同众位将领进宫面圣去了。
夏沉吟无奈,便只好独自先行回府。
同样的,她还没到府中,老远地便见到了在府外焦急踱步地杜凝芷,方一见她下马,二话不说,直接朝她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力度大到让她有些窒息的感觉。
夏沉吟回报住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哽咽道:“娘。”
她这一声“娘”落下,杜凝芷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朝她后背不停打去,“你还知道我是你娘?说不让你去兰清关,你偏不听话,联合你爹来瞒我......要是......你和你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啊!”
“娘,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夏沉吟任由杜凝芷发泄心中的怒气,不管如何说,劳累他们二老终日牵肠挂肚,终究是她的不是。
明明之前都说过了,不能再让他们为她担忧了,可她还是食言了!
杜凝芷又连续再她后背打了几下,但终究舍不得,力度并不大,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感受到她的生气同难过罢了。
等她宣泄得差不多,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夏沉吟才出声安慰道:“娘,我没事的,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杜凝芷紧紧将她抱住,眸中充满爱意,只是往日略有些丰腴的脸颊如今也消瘦许多。
夏沉吟轻轻将她推开,抬手抹了抹她的眼泪,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眶,心中更加酸涩,“娘,对不起。”
杜凝芷这次却是摇了摇头,不等她再说什么,牵起她的手便往府中回去,“我们回家,回家!”
“嗯。”夏沉吟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似哭似笑般重重点了点头。
夏沉吟看着府中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的归属感一下便浸满了她的心扉,这么久以来的心惊动魄之感,那些战场上的血腥残忍,总算彻底远离了。
待她回到自个院中,院中的下人们又纷纷围了上来,看着她瘦削的身躯,有些黝黑的脸庞,以及满身的风尘仆仆,各个心疼得不得了,又是围着她好一阵嘘寒问暖。
最后还是杜凝芷看她面露疲惫之色,才出声将她拉出了这充满温暖的“包围圈”,让她赶快去梳洗一番,再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这些下人们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将她给放走,都怪她们太过激动,只顾着嘘寒问暖,都将这事给忘了。
等到夏沉吟洗漱过后,又躺回床上睡了一觉,这才感觉连日赶路的疲惫已经散去,她又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而秦易同众人进到宫中面圣后,秦朔南简单说了几句便将他们给放走了,只留下他一人。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https://m.78zw.com/
秦易看着座上原本强撑着威严的秦朔南,自众位将领走后,便一脸虚弱仰躺在龙椅上,心中已有判断,加之之前在兰清关,梅妃也有去信告知他秦朔南似是不大好了,是以心中并不觉得突然。
生老病死,本就人之常情。
秦霸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他的身体早已不比往常,终究是老了,即便是再有心力,又能如何呢?如今只是强撑着坐这么一会儿,便受不住,看来他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总得在他走前处理干净。
他看着面色平淡,无波无澜,依旧是同往常那般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秦易,心中嗤笑一声,终究是他做的孽!
随后缓缓开口道:“兰清关一役,做得不错。”衰老颓败的面上终是露出了一丝喜意以及赞赏。
秦易拱手行礼,不卑不吭:“多谢父皇。”
秦朔南继续道:“你也看到了,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是不是......还在恨朕?”话落,往日高高在上,威严不容他人侵犯的皇帝,语气中竟隐隐带了一丝祈求,似是满怀希望般,渴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声否定的答案。
然而他终究还是要失望的。
只见秦易声色冷淡的回了一句:“儿臣不敢。”
秦朔南双唇轻抿,嘴角轻勾,只是这个笑却并不开心,反而透着股嘲讽的意味。
他无奈地叹了句:“也罢,也罢。”声线中透了股悲凉。
不管他如何感慨,秦易仍然只是面色淡然地站在殿中,不喜不悲。
“你同那夏家女的婚事,终究是因为战事延误了,朕重新命钦天监算了日子,六月初六不错,是个好日子,虽然有些赶,但也不耽误一应礼节,届时,你们便成亲吧。”
秦易闻言,眼神微动,他沉默了一会儿,却也只是说了一声:“儿臣,谢父皇隆恩。”
殿中忽然响起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声,王才见状,急忙上前给秦朔南服药,待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时间又已过去许久。
他冷眼看着座上病中的人,虽神色淡然,可他的双拳却攥得有些紧,心中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只是他的神思早已飘远,回到了十多年前,而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只有一个——他的母亲,梁韵之死前的场景。
又是一阵轻咳,突如其来的声响将他拉了回来。
抬眼望去,只见秦朔南面色苍白地看着他,冷厉道:“萧元纬一事,你先前便已密报给朕,证据确凿,朕早已下旨将整个萧家收押监中,只待秋后问斩!”
秦朔南虽然依旧虚弱,可当说起此事时,却是同方前完全不同,即便人已迟暮,可他身上的帝王威严却是始终不能掩盖的。
“那萧元纬朕早就察觉他有不轨之心了,奈何没有证据。朕本来以为他不过是一时间野心膨胀罢了,可谁知......”说到此事,秦朔南情绪有些激动,音量也不自觉提高,“他萧元纬居然敢叛国!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