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守墓人并没有对他的脏话在意,淡然回应道:
“没有关系,这儿是你的安眠之所,亦是你疲惫心灵休歇的港湾。你在这儿依然可以是王哲、继续做曾经的那个自己,无需为隐藏身份做考虑,更不用掩饰内心的情绪。”
听到她的回答,王哲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望着墓碑上的名字。
许久之后,他问:“这儿的所有坟墓,埋葬着都是曾经的穿越者吧?他们被召唤到这儿,最后都回去了吗?”
“不记得了。”
守墓人遗憾地回答,表示忘却了往事。
王哲对此并不意外,他平静地点点头,又问,“我将名字刻到墓碑上,就不会被克威尔的世界排斥,这是什么原理?开具死亡证明吗?”
“可以这么理解。”守墓人柔声道,“通过这个方法,我向世界证明了外来者已死。之后,你就能以原住民的身份活下去,因为你死了,所以你没死。”
王哲轻笑了下,说:“这是个哲学问题。”
暗红色的月光下,他在墓碑前静坐了很长时间,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名字,不断回忆着过去。
“也许人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吧。”他在内心自言自语道,“其实从意识到自己穿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回去的希望渺茫了。但我仍不愿意相信这点,刻意回避着现实……
“但越是逃避,就越容易被现实打击。与其就这样心灰意冷下去,不如站起来,竭尽全力去拼一次——我很抱歉,王哲,既没能完成你的返乡心愿,还要逼你以别人的身份活下去,但没关系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我会取回自己的身份……”
幽暗的墓园里,他瞭望着墓地无垠的花海,看着它们随风起伏,飘摇无定。
那些花是白的、草色深绿。然而鲜花迟早枯萎,草叶也会泛黄,一季过去,又将是新的开始。
想到这儿,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平静地向墓碑告别。
这一过程多少有些困难,所以用时很是漫长,但在理性与感性的自我对话后,他便告诉自己,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了。当这一次睁开眼时,他就不是那个陷入失落惆怅的自己,迎接他的,也会是新的开始。
良久,他睁开了双眼。
自这一刻起,他便是克威尔·雷德菲尔德。
至于王哲这个名字,直到返乡之前,他绝不会再提起。
……
沿着墓园的道路,克威尔快步离开了墓地,向幽静宏伟的宅邸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与守墓人沟通,主动提出了合作:
“现在,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就是天降真理。你是为了它而召唤我,而我也要靠那个东西,返回曾经的世界。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太多影响这个世界的手段,不然也不会召唤我来这里。所以我们敞开心怀谈谈吧,把你知道有关天降真理的所有事,全部告诉我。”
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守墓人立刻给出回应:
“天降真理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万物的终末。它并非时刻都存在着,只会在某个特殊的时间,从天而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至于天降的具体时机,据我所知,是一切汇流、诞生新的起源之际。”
“我懂了,你之前说过,现在是汇流之时,所以也是它从天而降的时机。”重新回到宅邸的大门前,克威尔一面回应守墓人的话,一面敲起门来。
咚咚咚!
敲门的动静响起。
“别费力气了,房子里没有人。”守墓人提醒,“等你拥有了内在之眼,再尝试去寻找钥匙。没有钥匙,这座宅邸的大门打不开的——现在的确是汇流之时,因为我听到了汇流的钟声,才从长眠中苏醒。
“但距离一切真正汇流之际,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而你正好可以借助这段时间,尽快增强自己。因为真理天降之时,所有的生者,乃至死去的灵,包括被驱离的祂们,都会因为疯狂地渴求真理,而返回起源之地。”
“祂……们?谁们?”
克威尔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用词。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神,他尝试用地球上的知识解读,尽管对宗教神学理解很少,他还是通过网文小说的“科普”,意识到这个单词代指神明。
但一个就算了,听守墓人的细节描述,这似乎还是一群。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回答:“旧时起源与汇流之地的支配者,一群争夺真理失败的怪物罢了。”
“这样啊……”
听她这么说,克威尔也没有太多惊讶。事到如今,就算对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都不会感到半点奇怪。
意识到这与自己目前的处境没有太大关系,门前的他走到台阶前坐下。
“那就从内在之眼开始说起吧!”他说,“我应该是要脱离凡性,成为超凡者,是吧?那么渠道是什么?我该怎么做?”
这才是他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距离天降真理无限遥远,而想要接近它,按照常理推测,应该先要脱离凡性,成为超凡者。
可扫遍了脑海中的记忆,他没发现任何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