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他们在赌场玩够了回来,已经是隔天上午十点半。
窗外艳阳高照,周燃青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昨天那么烫了,身上的力气好像也在一点一点回来。
身上流了很多汗,她伸了个懒腰,去浴室冲澡,敷着面膜重新躺回床上,伸手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
滑开锁屏,第一条就是沈瑜的微信消息,说他们开始回来了,问她现在怎么样,陆忍有没有好好照顾。
她随便回复了几句,退出来,又看到一条陆忍二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陆忍:起床了吗?我烧了热水,拿过来给你。
视线瞥过茶几的空玻璃杯,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天晚上最后,他说了什么来着?
对,他说,这世上没有谁的爱不是一时的。
她回答,那我就只要一时。
周燃青当时是真心这么回答的,毕竟她现在连一时都没有。
脸上贴着的面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透了,她揭下来,起身去丢掉。
走到门口,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复陆忍的那条微信,于是停下来,靠在房间门上拿出手机,看了看窗外高高挂起的太阳,犹豫了半天才告诉他自己现在刚起床。
毕竟生病了,起晚一点也没事吧?
指尖刚摁下发送键,紧接着,却莫名其妙地听到了从门外传来的“叮咚”一声。
为什么会是门外?
愣了愣,她转身,摁下门把手开了门。
门外的人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墙壁上,站得很懒散,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墨绿色的棒球衫,有点眼熟。
是他昨晚用来为自己挡风的棒球衫吧?
他手里提着一个热水壶,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动作非常自然地收起手机走进来。
薄薄的双眼皮向下垂着,眼尾却是微微上扬的弧度,暧昧又游离。
周燃青站在门口,怔怔看着陆忍跟自己擦肩进了房间,先是把桌上的玻璃杯用热水烫洗了一遍,才又倒了一杯水。
这条信息是他二十分钟之前发的,所以,他已经在自己门口站了二十分钟了吗?
她张张嘴,迟疑着问:“你……你在门外站了多久啊?我今天,起得有点晚。”
“不晚,”他低眉垂目,把热水壶放在一边,摸了摸杯壁的温度,回头一笑:“吃药吧。”
“哦……”
想到昨晚两人的深夜长谈,她这会儿莫名其妙地有点别扭,慢吞吞走过去,拿出来一粒从国内带来的感冒药,和着温水吞下。
她心里有心事,喝水的动作很慢。
陆忍干脆一跃坐上了那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方桌,腿搭在椅背上,转过来,正对她。
察觉到他若有所思的视线,她忍不住咳嗽一声,差点被水呛到。
一杯温水流入胃里,很快就让她觉得身子暖起来,她把空杯子放下,抬起头,发现他自由散漫地坐在桌子上,眼睛还在看她。
“……看别人吃药很有意思吗?”她真诚发问,脸颊好像又开始烧。
他不在意地答:“看你吃药很有意思。”
“……”
被噎了一下,周燃青决定不理他,要是被他看几眼就脸红心跳如临大敌的话,自己也太没用了。
于是她收好药,从床边站起来,走到全身镜前把化妆包打开,开始旁若无人地化妆。
涂完防晒和粉底,翻了半天终于从包里翻出来眉笔,刚转开,就听见他说:“别化了。”
她不回头,仍然对着镜子在描眉:“怎么,化妆没吃药有意思?”
“你不化妆好看。”
他从方桌上跳下来,朝她走过来几步。
周燃青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有点尖的眉笔差点戳到眼睛,她抬眼,从镜面里去看他,嘴里小声嘟囔着:“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
他闻言轻笑:“怎么会。”
知道他肯定是一时兴起敷衍自己,但是手里的眉笔,却怎么都描不上去了。
为什么不管他说了什么话自己都会奉为圣旨?
突然对自己有点生气,她低头,把眉笔往化妆包里随手一扔,它却没有遵循原本的轨迹,非常自由地从空气中落到地面上,一路骨碌碌滚到陆忍脚边,在他干净的白色运动鞋上划出一道深灰痕迹,终于停下。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他弯下腰,随手捡起了那支眉笔,放回她手心里。
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陆忍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放在以前,他看见自己这么任性,肯定会不理不睬扭头就走。
完全猜不到他接下来会出哪张牌,周燃青手里捏着这根刚做完坏事的眉笔,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决定把眉笔塞回化妆包里,“我不化了。”
他却毫无征兆提起昨晚旧事:“昨晚问的那个问题,我还没回答你。”
仔细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目前还是具有时效性的,应该不能称为旧事。
可是记忆中,自己昨晚实在是问了太多问题,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口中说的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