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大吉！”

    “财源广进！”

    大街之上每一个人都满脸洋溢着喜悦，仿佛吉祥话真的能实现一样，不住嘴的把祝福送给每一个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

    喧闹中，一辆黑亮的汽车缓缓驶过，排开人群，在已经遍布脚印的地面上留下两道漆黑的车轮印。得益于域外心魔的技术，神朝南洋宣抚司的硫化橡胶产品数质量都有极大提高，加上澳宋大陆上运回的优质钢铁，这才让汽车这种昂贵的稀罕玩意能够实用，并配给了顺天府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所以说，抓捕心魔，不单单是维护社会稳定的措施，更是从神朝立国就传下来的一项重要买卖。

    金四爷担任东辑事局调查科科长已经有十年了，因为带领调查科严抓域外心魔一事，被戏称为除魔科长。去年底他的级别从副千户级调为千户级，基本也就走到了头，想要在这内廷的衙门里再往前走，免不得胯下来上一刀。

    按说切点肉倒也没什么，想当初金四爷的祖父福临被太祖高皇帝擒获贬为宫奴，也是挨了刀子的，不过那时候金四爷的父亲已经出生，这一刀没断了金家的香火。后来金四爷的曾祖母拥立先帝有功，金家受赏大赦，得以在内廷为官，金四爷的父亲也曾经面临这种抉择，金老太爷纠结了许久，一直纠结得生了十六个儿子，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给了自己一刀，果然后来做到司礼监秉笔的位置，可见老金家在升官掌权的机会面前，是有动刀子的传统的。但是金四爷不一样，他的两个儿子早夭，所以现在他还不能下那个决心。

    而且他与金家老太爷不同，老太爷出身罪臣，娶的是建州平民女子，切了也就切了，金四爷成年的时候金老太爷已经是司礼监秉笔了，自有外臣巴结，娶了当初户部一个小官甄远道的女儿，如今这个小官已经是户部侍郎了，所以哪怕不为了媳妇孩子，也得看老丈人的面子不是？金四爷胯下这一刀是万万切不得的。

    “科长大人，到家了。”司机小年一路上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远远的看见金府大门，轻声提醒后座上打盹的金四爷。

    “哦？好，后天就要过年了，这几天你都陪我在局里熬着，累坏了吧？回去好好陪陪家里人，准备准备东西，贴贴福字对联什么的，别让你爹天天跟我唠叨白养了个儿子。”金四爷揉了揉本就不大的眼睛，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小年的肩膀，“给家里发短信了吗？”

    “啊？哦，我让司机班的同事给家里带了口信，说好了今天回去。”小年愣了一下，立即回答，边说话，边下车打开后车门。

    “那就好，一会去门房的老秦那，有几个辽东老家亲戚给我送的野鸡狍子什么的，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吃个味道，给你爹带回去，过年我就不过去，今年陛下要走访慰问京内贫困百姓，安保的差事轮到咱们局了，我得去盯着。”金四爷紧了紧身上的狐皮斗篷，躬身钻出车子，早有门童等候在台阶下，上前打开车子后备箱，帮金四爷取出了行李。

    “我的大科长舍得回家了吗？”金四爷的夫人金甄氏从府门后走了出来，歪着头看着金四爷，话里头带着三分幽怨，七分俏皮。

    “说了多少次，别跑到外面等我，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任性。”金四爷嘴上责怪，脸上却挂着笑意，回头冲小年摆了摆手，看门童将几包礼品在后备箱放好，大声嘱咐着，“回去慢点开，给老年带个好啊！”

    “谢科长关爱，也祝您和夫人万事顺意。”小年陪着笑，按了一下喇叭，驱车走了。

    看着车子开远，金夫人脸色立刻冷了几分，“我的四爷，看小年的脸色，你又试探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