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他写了什么？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居然不偷看孩子日记，这可不是我们东辑事局的作风，你得时刻警惕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孩子。”金四爷笑得越发得意，“我就不写日记，因为人的想法总是变化的，说不定哪天回头看过去，你会觉得自己曾经是那么的愚蠢，如果你把这些蠢想法写出来，不就等于把自己的愚蠢暴露出来了吗？所以就算写，也万万不能写心里话，最多写点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理想，这样没准后人看了还会说你是个伟人，写你名字都要空一格。你儿子写的日记内容很多，当然你在他面前从没说过什么题外话，他也没记录什么关键性的证据，但是一个父亲怎么教育孩子，一定程度上就表现出他心里希望孩子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金四爷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顺昌二十七年正月初五，丁切写到，你把一文钱包在饺子里，他吃到了，你说这是一年交好运的征兆，之后的几年，你都是这样做的，我查过了，不管是京城还是你的老家都没这个习俗，而从你升任百户以后，你突然不再包带钱的饺子了，你儿子很不开心，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升任百户之后，可以接触一些除魔秘录的内容了，所以你变得警觉了。”

    “顺昌三十年七月二十，你带着丁切夜观星象，给他讲启明星和长庚星，讲我们脚下的大地也是繁星之一，说与宇宙相比，凡人不过是尘埃。你不是钦天监出身，也没与正一道有过接触，你的星象学本事从哪里来？”

    “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你想把最好的给孩子，可惜却唯独没教孩子怎么写日记。老丁啊，单独拿出来，你都可以找理由解释，可是这么多事情，都凑在一起，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你们教习科也常给新入门的番子讲，巧合多了，那可就不是巧合了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一个当教习的人，多学点东西也算罪过，那教习科就不要设了。”丁环宇不再和四爷对视，望向了墙壁上的一个角落，视线失去了焦点。

    “看看看看，未免心急了些，教习科那点反刑讯的知识，我们调查科又不是没学过，我这还没开始用刑，你就盯着墙看，墙上有什么？死苍蝇？你这么看它，它能飞起来吗？你可以靠这个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自己的那些事情，但是你能不想老婆孩子吗？你老婆苏黎，多贤惠的女人，丁切，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多乖的孩子，同事一场，我不想咱东辑事局的家丑外扬，你这样什么都不认，上边为了避嫌把你移交锦衣卫，那你们林科长那边会下不来台，我们东辑事局面子上也不好看，锦衣卫和六扇门那些家伙天天惦记着看我们局里的笑话，要是苏黎和丁切出了什么事情，对我们的士气也是个打击，这不好，你该为家里人好好想一想。”

    “……”丁环宇一句不说，闭上了眼睛。

    “好吧，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王少阳，停止记录，今天就先聊到这，小杨，你留下陪陪丁百户，其他人去休息室休息，王少阳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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