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进香闺绣房，牙床暖帐中，洪琦迷茫的望着床头的残烛，如同一个贤者思考着人生。

    “你说，我是不是个混账男人？”洪琦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反思自己的人设。

    “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女子冷冷的回答着，但答案模棱两可，回避了洪琦的问题。

    “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当不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了？”洪琦依旧在迷茫。

    女子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您要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义父。”

    缓过神来的洪琦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不是你母亲回娘家没在嘛，总不能白来一趟……一会去客房跟你父亲说一声，我走了，你家客房南北通透穿堂风，别吹伤风了，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您走好，不送。”女子翻了个身，背对着洪琦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哭什么，又不是头一回了……”洪琦嘟哝着，开始穿衣服准备上班。

    走出自己结拜兄弟的家，早有司机把车停在门外，恭候洪科长。“五哥，大事件，司礼监传过来的信儿，王少阳被召回履职了。咱们代局长大人，是不是好日子要到头了？”

    “别瞎传话，这是你该打听的事吗？”洪琦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摸出根烟来塞在嘴里，“金四爷马上要被咱们圣皇帝陛下委以重任，飞黄腾达了，辑事局这小池子可容不下真龙，所以一时半会还变不了天，管住你那张嘴别胡说八道。”

    “得嘞，我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司机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了，乐呵呵的扭动钥匙发动汽车，可是歪了歪头，又忍不住开口发问：“五哥，你说金四爷都没回局里，王少阳回来不是要被穿小鞋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临时站站脚，过几天就跟着金四爷高就了，或许是代局长大人想通过他跟金四爷讲和，或许是大的打不过就拿小的出出气，都没准的事。”洪琦躺小牛皮的车座靠背上，百无聊赖，自从王少阳被停职审查，自己的生活就只有女人女人抓人女人女人，空洞乏味、平淡无趣，嗯……“去金府，顺路把王少阳接上。”

    “五哥，你这样……代局长大人那……”司机有点小犹豫，既然变不了天，这样靠近金四爷会不会被张代局长忌恨？

    “多大的事，他能把你怎么样？多谋而寡断，善妒而忘本，求长而识短，有心而无胆，他的本事只能当个坐办公室的文书，真让他搞点什么大事，他自己都没底气，就算让他知道我接了王少阳，又能奈我何？”洪琦满不在乎的摇下车窗，向车外弹着烟灰。

    他不敢动你可是他敢动我啊！

    司机心里苦，奈何两边谁都不能得罪，只能陪着笑脸去金府接人，回头再找机会和代局长大人解释吧。

    金府的书房里，王少阳低着头缩着肩，时不时的偷眼观察金四爷的神色变化。

    金四爷坐在摇椅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邸报，一言不发。

    “四爷，您……您喝茶不？”王少阳弱弱的问了一句，但金四爷就和没听见一样。

    “要不……您吃药不？”王少阳觉得金四爷可能有点危险，早犯病。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金四爷无奈的放下报纸，“我这还没怎么样，你倒是先长了胆子，辑事局的变节番子，从来都是家法伺候，鸡犬不留，你要保那个女人，你为什么，凭什么？”

    “四爷，杨济纲的判罚，摆明了是糊弄人的，事涉民变，圣皇帝陛下就真的能放心了？虽说是要诏安，可是陛下心里怎么想，还真说不准，多留条路总是好的。救助会剩下的那些人，都是理想主义上头铁了心的顽固分子，换了别人去，他们未必肯信，戚月就不一样，苦肉计都不用做，直接就能打进去，而且本身她就是被通缉的，就算失败了，也不心疼，左右不过是废物利用，何不试试呢？”王少阳满面堆笑，编织着理由。

    “这点用处，可有可无，就最后剩下那几个太学生，我多派点番子，人盯人都能看过来，何必强扭辑事局家法，破坏规矩，落人口舌，给自己找不自在？”金四爷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