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高温融化了墙壁与内部的金属，地下室变成了炼铁厂的锅炉，散发红光的液体从天花板上不断滴落，焊死了通向地上的走道。

    不同于上次，用金属加固的地下室就是个高压锅，没那么容易爆炸，恋想趁乱做点什么都没机会。

    情况远超预料，别说死上一两个，红魔馆怕是都得化作火焰地狱。闲饭贤者跟白毛女仆都指望不上了，芙兰甚至不需要出去就能把整个图书馆点燃。

    恋不怕芙兰的能力，但除去能力，芙兰的魔力与魔法也是灾难级的强大，而且她还有着赫赫有名的血统。

    “你知道吗？”芙兰拨弄着火焰，说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如果我没这个能力会怎样，如果我没变成吸血鬼又会怎样。”

    “于是我就拔了翅膀，挖了眼睛，最后用牙咬断了这双手，就在这个牢房里。”

    “牢房？我的卧室都没这么豪华呢。”恋笑着问道。

    散发着庞大妖气抵御高温，恋躲过了莱瓦汀的劈砍，擦肩而过的火焰侵蚀着她的妖气。

    “再豪华，牢房也还是牢房。”说着，芙兰朝预判的方向随手扔了几枚魔弹。

    “起初我以为她们是想给我治病，当时我以为这里是病房，但后来我才知道没得治，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是我。”

    恋没有出现在预判位置，而是闪现到她背后，妖力化作尖锐的藤曼向她刺去。

    “那你干嘛还自残？明明是个吸血鬼。”

    芙兰没躲过全部的藤曼，右手瞬间断裂，但又在下一个瞬间复原。

    “明明是个吸血鬼。”芙兰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操纵着远处的莱瓦汀，“那家伙总是自称高贵的血族，但那就是个美化的说法，怪物就是怪物。”

    莱瓦汀射出大量光线，恋靠妖力硬撑着，被砸进了墙里。

    “如果我没有变成怪物，如果我没有觉醒能力，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作为人类死去，也许对谁都好。”

    芙兰转身向后挥动右手，仍由小刀刺中，顺势一把抓住真正的恋，一拳揍在她脸上。

    “也许，今天你就不用死在这里了。”

    “那可说不准。”恋倒飞出去，笑容从未变过，“世界这么大，怪物可不止你一个。”

    一朵巨大的蔷薇从背后一口吞下芙兰，猛地收缩，鲜血如烟花般绽放。被莱瓦汀打中的恋，那是个二重陷阱。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能理解吧？”被困在蔷薇里不能动弹，芙兰问道，“想要变正常的心情。”

    “那家伙做不到，帕秋莉也做不到，谁都做不到，但我想证明我可以，我能控制住自己。”

    “然后呢？”恋打了个响指，无数根藤曼化作箭雨，将蔷薇刺成了马蜂窝，“看到妹妹把自己折腾成那样，蕾米心情还好吗？”

    芙兰沉默了一阵，依旧没死。

    “啊——就算变成现在这样，那该死的记忆还跟新的一样。”

    “‘你不要勉强自己’，‘你·不·要·勉·强·自·己’！说什么鬼话！”

    蔷薇与藤曼瞬间灰飞烟灭，扭曲的肉团又在做着芙兰讨厌的事情，气化的血液回到了她的体内。

    “我怎么能不勉强自己！”芙兰硬生生捏碎了自己的右。

    “是她！”

    “是她！亲手把我变成了怪物！”

    “是她！害得我被所有人恐惧！”

    “是她！瞒着我这病没办法治！”

    “我还能怎样？”

    “我还能怎样！”

    “既不让我死，又不让我活！”

    “她到底要我怎样！我还能怎样！”

    恋沉默了几秒，紧闭的第三只眼微微睁开，她摇着头说道：

    “就算拼尽全力想做点什么，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如果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我的姐姐就不会难过了。”

    “……你也有一个姐姐？”芙兰眉头微皱，问道。

    “嗯，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呢。”恋笑着点了点头，“明明担心得要死，却说不出口，明明一直想着我，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她怎么评价自己，但我知道，她把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包括她自己。她是一个好姐姐，我比任何人都相信她是。”

    紧闭的第三只眼又睁开了些，恋的表情也有了一点活人的感觉。

    芙兰已经恢复原状，招了招手，莱瓦汀回到了她的手中。

    “如果这是我内心的想法，那可太糟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说道，“在你回来之前，有三个‘我’对我念叨，就是你看到的那三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