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者,水也。
鱼吹细浪,燕蹴飞花,孤舟不能荡桨,水沫仿若白雪。
这,就是飞鱼涧最直观的景象。
四十一名严阵以待的铁甲卫在不远处的林间屏息,而贺东则是在宁安与卫元青等人的注视下手持着这张红蓝相间的符籇走向了此刻除了水浪之外再无一丝其它声响的飞鱼涧。
斜斜的扫了一眼身旁的宁安,卫元青眼角浮现一丝淡淡的厌恶,已经很久没有遇见有人不听自己安排的情况了,而这人便是这胆敢违背自己心意的人,十分的不识趣!
他好他一个普通人与铁甲卫一起在后方,他竟不从,非要跟在前面,如今更是与自己靠的这样贴近,这样看来他定然也是有一些引以为傲的本事,估摸着是想在自己面前显露一番,殊不知自己最厌恶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了。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借此来攀上自家高枝,做他的春秋大梦!
卫家从来不需要不听话的狗!
淡淡的与那一直在注意自己的赵延生对视一眼,赵延生心领神会的靠了过来,宽大的袖袍有意无意的将瘦小的宁安遮挡而住。
见这一幕,申屠长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通过先前对这少年的观察与他先前的言论,这个铁甲卫的副校尉自然是察觉出来这人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想来那张符籇也不过是别人托他代为售卖的,亏得自己昨夜还那样的郑重其事,拿他当个冀望,如今想来,倒是自己魔障了。
既然是无用之人,又何必再理会他?
不受人待见,宁安也是没什么太大的所谓,转身寻了棵粗大的树干,斜倚着就躺下了。
地火灼身,天雷诛心。
在天雷地火共同施压之下,区区一头二阶妖兽,若是敢露出头来寻仇,那它也未免太过的愚蠢了,至少在宁安看来,若将自己换成那头妖兽,定然是会躲得远远的,这飞鱼涧不知深浅,往下一钻,谁管你外头天翻地覆?
微微眯起眸子感受着洒射在脸上的金色阳光,宁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就是这个时间,穿着那身破旧青袄的贺东脚步有了些许的停顿。
无它,只因为手中这张天雷与地火交织在一起的符籇!这当中所流露出来的灵气使得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本就是符籇大家,当然清楚符籇上的门道,而这张符籇当中所泄漏出来的火系灵气比自己的成名绝技“天火燎原”还要强上三分!这又怎么可能?
常理来说,两种属xing交织在一起的符籇更需要注意其中的属性搭配与当中的诡异变化,所以这其中所蕴藏的灵气定然是没有单属性符籇来的纯净,威力虽然不能同一而论,但也是胜在复杂多变,不好抵御,各自有各自的优点,只不过……
手中这张符籇,明明就是两种属xing交织在一起的,为何这其中单一的属性能量会这样的精纯?
回头看了一眼那在树下打鼾的少年,贺东心头满是狐疑。
原本只当他是在修炼上天赋异禀,可若是这张符籇当真是出自他手,岂不是说他在符籇一路上也是畅通无阻?
这又怎么可能!
符籇可是需要一笔一划刻写雕琢方才可以完成的,哪有人像他这样能够如此轻易做到的?
若当真如此,自己辛苦数十年的经验积累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这符籇定然不会是出自他手!定然是其他前辈高人拿出来售卖,才让卫家得了去的!
坚定了一下自己心中所想的,贺东凝神,将先前所产生的杂念清除出去,而后上前一步,就这样直接的踏在了水面之上,圈圈涟漪扩散,蔓延,直至重新化为平静,而贺东已然顺着这涟漪走到了水中央。
符籇本就浮空,只需轻轻推送,它便自然的朝着天际飘了过去,在微微的凉风当中翩然舞动。
贺东伸手,一点赤红灵芒浮现,隔空遥指那符籇之上。
正是这束灵芒与符籇产生接触之际,只见两道肉眼可见的灵气一上一下缓慢飘荡而出,炎色下沉,蓝色上升,仿若檀香一般袅袅盘旋在那半空当中,与此同时,原本灿烂的阳光也是被突然出现的阴云遮蔽而住,周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阴暗当中。
这……
瞳孔微微收缩,身为炼精化气的修士,赵延生对天地间灵气的变化自然清楚无比,他能明确的感应到此刻有两种极端暴躁的灵气正在缓慢的朝着那张半空当中的符籇而去。
这种架势,前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