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显东走了,他最终还是决定返回欧洲去英国,他拒绝了经国先生邀请他一起前往台湾的要求,临走前他约了跃春和阿初,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相聚了。
事到如今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是显冬带着跃春接触了共产主义,而他自己最后却成为了理想主义者,原先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阿初却成了三人中最现实的一位。
仿佛就是转眼间,几十年就飞逝而过,当年在英伦半岛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都有了白发,满腔的报国热情也都归于了理智和沉寂。
跃春想挽留显冬留下,显冬是极好的外交人才和经济方面的专家,正是战后百废待兴的国家需要的人才。
显冬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阿初。
“跃春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阿初也没表态,但是下了这样一句评语。
三人沉默,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无法反驳。
显冬有意劝两位好兄弟借机功成身退,阿初不置可否,跃春倒是辩驳了几句,他认为他们都太悲观了,也对GCD存有偏见,用鲜血和信仰赢得的胜利,又怎会不问青红皂白地损伤人心?
又是一阵沉默。
三兄弟早已不是当年的三剑客了,情谊还在,但思想早已分道扬镳了。
跃春先离去的,显冬故意了留了下来,他很担心阿初,他真的希望能劝服阿初和他一起走,去欧洲回英国,远离这里,他不想看到阿初成为改朝换代前的最后一批炮灰。
跃春太虔诚了,他对于信仰真的有种类似宗教般的狂热,所以他能为了信仰放弃小家,在他的思想中总是会想好的一面,他的坚定是值得人尊敬和佩服的,可显冬不希望他的坚定影响到阿初。
阿初用力地抱了抱真心为他考虑的显冬,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阿次和雅淑外,最了解自己的人了,他有时候真的比荣升都更像是他的兄长。
“显冬,影响我的从来都不是跃春,我现在只为家人而活。”
“还是你那个弟弟的缘故吗?阿初,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们是孪生兄弟,你们也有权利各走各的路。”显冬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很多事他想得很透彻,“阿初,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的犹豫不定,才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当年你为他留下来,可同时你也成为了他的软肋,现在才有了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艰难。”
“我想过,”阿初毫不避言,“你说的我早就想过,当年如果我选择离开,也许现在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更有周旋的余地和更好的退路,可如果我要做那样的决定,前提是我敢赌他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独自活下来,显冬,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不敢后悔,因为那样会让我失去坚持下去的勇气。”
“阿初,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显冬轻叹了口气,“我虽然一直知道我劝不动你,可我还是想劝劝看。”
“有,显冬,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
“威廉已经去了香港,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他,我大哥荣升的住所请他帮忙纳入英国保护范围之内,现在我出面多有不便,还有想请你帮忙给经国先生带句话。”
“什么话?”
“就说我杨慕初心中从无政党之分,前半生已倾力奔赴国难,后半生但求安稳,若一方成全,定铭记在心。”
“阿初,你……”
“显冬,方才跃春在,有些话不方便说,如今这情势,真要论起杀心,经国先生也许并没有那么想铲除我这种异己。”阿初洞若观火。